高句丽国土狭窄,许多地方虽冠以城池之名,但实际上也就是大一点的村寨。
新城就是这般,城墙不过两丈多一点,还是用黄泥所夯,说的好听点是城墙,说的难听点,连豪门望族家的院墙都比不上。
凭借这般“城池”,想要抵抗唐军,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泉盖苏文选择了主动出击。
他的手中,约摸还有六十万人,一颗颗脑袋,一座座帐篷,浩浩荡荡无边无际。
论兵力,他是唐军的六倍,漫山遍野,就算是六十万头猪站着被杀,没一两月也杀不完。
山坡上,泉盖苏文骑马远远眺望,两杆高耸入云的大旗渐渐浮现,浩浩荡荡的黑潮紧随其后,这两杆旗,一面,龙飞凤舞,大写着李字,一面,威严整齐,书写着唐字。
间隔二里,李靖下令,安营扎寨,为了防备高句丽偷袭,还令两员猛将,各率五千精骑游走左右。
骑士们渴望着高句丽人能够杀来,但既让人失望又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高句丽人一动也不动,泉盖苏文似是成了迂腐的宋襄公,就坐看唐军稳稳当当的扎营,稳稳当当的生火做饭。
一夜过去,安然无事,黎明破晓,咚咚咚的响雷,震散了雾气,阿史那社尔亲率两万步骑,冲杀出大营。
“泉盖老贼,大唐上将阿史那社尔在此,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高句丽寨门紧闭,阿史那社尔叫骂着,他骂的很是难听,也骂的很是洪亮,但是,从早晨直骂到晌午,嗓子都要冒烟了,却迟迟不见高句丽人有所回应。
阿史那社尔气恨又急眼,正欲下令强攻,身后却传来鸣金声,他不甘心的甩甩鞭子,然后调转马头,喝道:“收兵!”
李靖站在箭楼上,将一切尽收眼底,泉盖苏文派人邀战,却又按兵不动,此贼的想法,着实难以猜透。
晌午过后,李绩又领兵一万前去叫阵,可直到日落西山,高句丽的营门还是一次都没有开启。
阿史那社尔提议夜袭,李靖想也不想的摇摇头,泉盖苏文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的大营没那么容易被破,尤其晚上,视线不清,敌军还人数众多,一旦厮杀陷入僵持,怕是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总管,高句丽龟缩不出,不兵行险着,难道就这么和他们耗着吗?”
扫眼阿史那社尔,李靖也不多言什么。
之后几日,唐军大将相继出马,不管是叫骂还是挑衅,泉盖苏文都不听不顾,稳稳当当的坐与营中。
拖延,很明显的拖延,不断有人请战,但李靖一概不允,他不怕耗着,六十万多张嘴和十万张嘴,一天所吃所耗是不一样的。
高句丽人粮草不多,这般耗下去,他们也撑不了多少时日,虽说唐军辎重压力也很大,但跟高句丽比起来还是好多了,起码盖州还有着两三月的存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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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管,今日又有几队辎重被截,粮草损失七百多旦,民夫伤亡千余人。”
李绩一脸烦闷,自前两日开始,泉盖苏文派精骑绕后,不断的骚扰粮道,他们熟悉地形,来无影去无踪,像苍蝇一样,惹得人烦不胜烦。
李靖正思索着如何打苍蝇时,有一人进来,他是盖州刺史府的人。
“下官,拜见总管。”来人行礼作揖,然后道:“总管,刺史遣下官来,有一事想与总管商议。”
“何事?”
“总管,这两日补给连连受袭,粮食倒是无关紧要,可输送的民夫死伤过多,已引起人心动荡,连连发生了几起民夫潜逃之事,刺史觉得,这般下去不是办法,所以想将粮仓从盖州移至安市。”
“安市离此地不过百十里,派重兵输送粮草,贼军也没有了下手的机会。”
前移粮仓,李靖也想过,但是,安市才刚刚拿下,还有许多不稳定的因素没有清除,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粮食可是重中之重,一旦出了岔子,大军危亡在夕。
“总管,我觉可。”李绩开了口,“前移粮仓,多遣精骑巡逻,高句丽人也就无了下手之机。”
思来想去,李靖点点头,为了以防万一,他分兵三千,又遣一稳重之人,前往安市坐镇,保证粮仓之固。
与此同时,高句丽营中,也有一人进了泉盖苏文的大帐,随之,紧闭多日的营门开启,高句丽大将高延寿率两万精兵杀出,李靖遣偏将迎敌,一番厮杀,高句丽不敌,高延寿率残兵败退,唐军大营响起欢呼。
到了晚上,又有一股敌军袭来,从子夜到破晓,当曙光初现,高句丽人丢下一地尸体离去。
从这一天开始,接下来几日,高句丽不断出战,每次三四万人,其中真正能算得上军士的,也就堪堪不过两三成,余下都是滥竽充数之徒。
投入和结果,是成正比的,投入不足,结果自是不会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