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州,刺史府。
今日阳光正盛,杨瑞林的心情也不错,他悠哉悠哉的品着茶,还闲情雅趣的哼着蜀中小调。
去岁年关之时,遣人去长安送贺礼,往年,赵国公府最多也就遣个主事露面,把礼单一收就算是完了,但这次却一反常态,长孙无忌竟亲自接见了他派去之人。
不仅说了些让人欣喜的话,还言之,今年要把他往上调一调,剑南道督府有空缺,让他先去过渡过渡,等个一两年再调去长安。
任巴州刺史已有六年之久,终于算是要见光亮了,从流官转京官,再紧紧抱着长孙无忌的腿,未来也算是可期了,想着想着,杨瑞林无声一笑。
此时,脚步响起。
“大人,御史大人来了。”
道,在唐初期只是监察机构,并不是行政机构,而御史就是道一级的最高长官,权柄也算是重,如小官小吏,一句话就可处置,还能直接向皇帝递密奏。
可以说,御史其实就是皇帝的眼睛和手,是中枢执掌地方的一种手段。
剑南道的御史,姓齐名尘,是秦王府出身,今年五十有二,也是个刚正不阿之人。
他贞观二十年来的剑南道,刚刚上任,就以雷霆手段处置了三地县令,杨瑞林对他有些莫名的惧畏,今日不打招呼,突然就跑来,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正堂,齐尘正候着,杨瑞林匆匆跑来。
“下官,见过御史。”
齐尘言了句免礼,然后就不再出声,只是一心看着外头,似像在等什么。
不一会,长吏匆匆赶来,看到左膀右臂,杨瑞林的脸色微不可察的变变。
齐尘似就是在等长吏,当见完礼,他一甩袖子,正声道:“巴州事宜,暂且由孙长吏处置,杨刺史,你与本官走一趟吧。”
长吏先一愣,后心生窃喜。
杨瑞林心一沉,问道:“御史,您要下官,是去做何?”
“有人弹劾杨大人,御史台下令,着本官查明真相,杨大人,我倒也真听说了几件与你不利之事,与我回趟御史府,将这些事交代一下吧。”
“大人,下官为官这些年,可什么事都没做过,上对得起社稷,下对得起陛下,亦对得起天地,下官不知您听到了什么,但必是诬告蜚语。”
说着,杨瑞林特地看了眼长吏,又道:“大人想问什么,直接说就是了,下官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惧宵小乱言。”
“巴州万民担在下官肩上,一日事务繁多,处置公事往往要到半夜,下官怎好说随大人去就随大人去。”
齐尘冷哼一声,“我御史府办事,自有章程,由不得杨大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巴州万民也不是担在杨大人肩上,是担在陛下的肩上,杨大人若真心中坦荡,跟我走一遭就是了,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御史府可不是说去就能去的,进了御史府,不管有事没事,不管经不经的住查,都会成为被议论的对象。
在即将升迁的这种关头,任何有碍名声的事情,怕是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影响,所以,杨瑞林十分不愿去御史府。
再说了,他心里也是有些发虚的,毕竟做没做过什么,嘴上说没有是没用的,心里糊弄不了自己。
“大人,这御史府下官是不去的,您有什么就敞开了直言,不必有什么顾虑,若是非要下官去趟御史府才能说,那下官不得不想,是否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大人。”
“放肆!”齐尘怒喝道:“你意思,是本官想打击你吗?”
“下官不敢,下官的意思是……”
不等的话说完,齐尘就喝道:“来人。”
一队军士进来,是御史府的人。
“杨大人,可要本官八抬大轿,抬着你去?”
杨瑞林脸色难看,齐尘敢如此蛮横无理,态度如此的强硬,怕是已经抓住了他什么把柄,这御史府要是去了,恐难轻易出来。
“齐御史,你这是做什么?”杨瑞林怒喝一声,“你这是想将我绑了去吗?真是好大的威风,你虽有监察之权,可却也不是我的上官,纵使我真犯下什么过错,也该是由都督府处置,由不得你如此折辱我。”
火药味很足,杨瑞林和齐尘大眼瞪小眼的,孙长吏心里头更是窃喜,他假模假样的开口劝和,实则不停的拱火。
二人针尖对麦芒,眼里的火气越来越旺盛,御史府的兵丁和刺史府的衙役也互相瞅着,火药味越来越浓厚,这时,又有一队人闯进院中,是都督府的人,领头的官职不高,只是个小小主簿。
“下官,见过齐御史。”
齐尘青着脸,随意拱拱手。
主簿转而又对着杨瑞林行礼,只是,他的态度没有对齐尘那般的恭敬。
过后,主簿不卑不亢道:“杨大人,都督唤您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