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再拿起一块木炭,丢进火盆之中,再次溅起莹莹火星,他拍拍手,继续往武媚心尖上插刀。
“十年没有出头,想必你的兄长,现在满是轻贱和鄙夷,他们定然把这当成个笑话,时常讲述给他人,也许,你现在在益州,已经是被人人取笑。”
“你甘心如此吗?”
“你武媚这一生,难道就要如此的不济,难道就要永无翻身之日,你难道就不想让你那两个兄长沦落到被人取笑?”
武媚抬起头来,看着寡冷的李承乾,眼中含着泪,楚楚可怜道:“求殿下救救妾。”
哈哈哈~
李承乾突然放声一笑。
为什么笑?
也许是觉得一代女皇求自己救她很有趣,也许是因为她装出的可怜很假,让人一眼就可看破,尴尬的演技总是好笑的。
不管他因何而笑,反正这笑声在武媚听来,大含轻贱和鄙夷,她又落寞的低下头,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
“收起眼泪吧,在这宫里头,眼泪是最不值钱的玩意。”李承乾调整下坐姿,“你让我救你,也太过看的起我了,我一废人,能苟延残喘都算是侥天之幸了,哪还有本事去救旁人,不过,我倒是可给你出个主意。”
武媚泪眼朦胧的看来,哽咽着道:“殿下有何主意,能助妾身于坦地。”
李承乾笑笑,伸手往东南方向一指,武媚寻着指引看去,眼中露出迷惑。
“东宫!”
“能捞你一把的,唯有我那九弟。”
呼~
风骤起,竹帘晃着,武媚的心也晃着。
她怔怔看来,似像受了天大的惊吓,傻了一般。
李承乾淡淡的道:“等会,太子也许会过来,这是你的机会,你为数不多的机会,若能引的他侧目,你自是万事都不用再忧愁。”
言罢,李承乾低下头,程良骏上前一步,目光冷漠的看来。
武媚慢慢站起,转身之际,她问道:“殿下如此,是有何意?”
李承乾随口道:“你有你意,我有我意,各取所需有利即可,何须多言。”
武媚探望两眼,作揖后离去。
程良骏目送着,当的身影消散,他小声道:“殿下,小的觉得,她有些不简单。”
李承乾一笑,也不多言。
不简单又如何?
不过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刚好,他也稍微有些心狠手辣。
武媚走后没多久,西边小道传来声响,一盏盏灯笼划破暗幕,李治来了,程良骏下意识摸向了腰间,空荡荡的,进了宫,自是不能携带兵刃。
止!
步辇稳稳当当落地。
李治板着脸,走进亭中,瞄了眼李承乾,站了些许时间,然后坐了起来。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随之都露出了笑意来,不同的是,李承乾是皮笑肉不笑的阴笑,李治则是带有鄙夷的冷笑。
“你真是好大的手笔啊。”李治先开口,“先借高家生事,再鼓噪人施压,后让那蠢货跳出来,最后再将我拉下水。”
“是你让父皇将我叫回来的吧,呵呵……李承乾,你实在是好心机好手段,一箭双雕,即让那蠢货露了脸,也让我陷入了不利。”
“不过是雕虫小技,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确实是小技,上不得台面。”李治傲然道:“刚刚,我与父皇一同用膳,我答应了父皇,长孙无忌哪里我去劝说,改制科举,于国于社稷都有着大益,说来,孤还要谢谢你呢。”
“这等得罪人的事情,你那蠢货替孤干了,以后孤这天下,就更是稳妥了。”
李承乾一笑,“太子殿下未免也太乐观了,天下是谁的,可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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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李治放声一笑,“你让那蠢货把人都得罪光了,还想指望他和孤为敌吗?”
“至于你……”眼角一挑,满是轻蔑道:“不过一个废人,若不是父皇,你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你纵使有再多的把戏,也只能当个跳梁小丑,跳吧,你跳的再是厉害,也动摇不了孤,只能像个笑话。”
李承乾仍是笑着,“山无际水无止,山水长河人生无尽,咱们慢慢瞧着就是了,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李治冷哼一声,“你唤孤来,是想说什么?”
“本来是想和太子殿下聊聊科举的事,不过,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了,那也不需我再多聒噪。”
李治起身就欲走。
李承乾又道:“即选择和父皇站一起,太子难道不怕得罪人吗?”
李治脚步停下,转过身来,带着得意道:“你刚也说了,你这是雕虫小技,区区雕虫小技,也想难得住我吗,实话告诉你,孤已经有了主意,既然讨的父皇欢心,也能不得罪那些人。”
李承乾眼中快速闪过诧异,然后又笑笑,大概也猜到了李治的主意是什么。
“太子可是想把骂名都推给长孙无忌,让他去劝说那些人?”说罢,不等的李治有所反应,便鼓掌笑道:“雉奴啊雉奴,你可真是好心思,不过,就不怕与长孙无忌生出嫌隙来吗,他对你可是一心一意,将你亲手扶上这个位子,还会出手替你解决一些麻烦,他可是你的好舅舅啊,你就一丁点的情分都不讲?”
李治冷哼一声,懒得再废话,转过身就走。
“殿下,咱们也回去吧。”
程良骏将灯笼点亮,李承乾站起,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从亭中出来,看着漆黑一片的夜幕,笑着感慨道:“今晚夜色真是不错。”
闻听此言,程良骏不禁抬头又看向了天,还是只有寥寥星光闪烁,那团黑云还是没有散去,仍是将月亮包裹的严严实实,也不知如此昏暗的夜色,到底是哪里不错的。
愣神的功夫,李承乾已独自走出几步远,程良骏赶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