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该如何处置高德阳?
处置轻了,交代不过去,按规矩处置,首先就要戴五十斤的枷锁,从朱雀门走到明德门去。
五十斤的枷锁,就是身强力壮的武人,都经受不住,就高德阳那个小弱鸡样,怕是走不出十步远,脖子就得被压断。
高家就这么一个独苗,高德阳要有个三长两短,高士廉怕也是要一命呜呼。
再说,多日来,他连连称赞高德阳,又夸他是高家的麒麟子,又称他为青年翘楚,该言他日后必为一代名臣,如果挑明他是舞弊中举,天子的脸面何在!
难难难!
连道三声难,皇帝暗叹一声。
“刘先生,此事朕知晓了,你放心,科举,乃是为国取材的大事,容不得一点点荒唐儿戏,朕会令人彻查,若确如你所说,朕定不轻饶了高德阳!”
义正言辞的表完态,皇帝话锋一转,又道:“只是,高德阳毕竟为高卿之孙,高士廉勤恳一生,朕不希望他枉遭什么非议,所以,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朕希望,刘先生能暂且不要声张。”
“尤其是像今日这般,先生要检举,在宫门口递一份名帖就是了,朕又怎会不见先生呢,何须擂鼓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皇帝露出了一丝不满。
刘德成连忙作揖,“至宫门处时,忘带名帖,宫中禁卫遂不得进,吾一时心急,做出过激之举,陛下恕罪。”
李世民摆摆手,两步下来,将刘德成扶起,“先生别多想,朕未有怪罪之意。”
“陛下宽宏大量,老夫感激涕零。”刘德成又是一拜,“事情,陛下既已知晓,那老夫就告辞了。”
“朕送先生。”
“这怎可使得,陛下是君,吾不过一闲人,怎能……”
话未说完,就被李世民打断,“现在朱雀门外,还有不少观望之人,国子监生,新科举子,要不让他们亲眼看到,朕和先生君臣相宜,赶明还不知道要传出多大的闲话来呢。”
皇帝是既要表态又要作秀。
刘德成未再多言。
旋即。
两人从两仪殿步行前行朱雀门。
李世民未摆天子的排场。
前无侍卫后无宫人,只有张阿难在旁悄悄跟随。
皇帝在前,刘德成落后半步。
行走在夹道之中,两侧是数十丈高墙,四下寂静无声,唯有脚步窸窸窣窣。
“刘先生。”李世民轻声道,“你也是进士出身吧。”
“回陛下,老夫大业七年参加科考,中的是前隋进士,今隋已亡,再当不得进士之名,只是一闲居白丁。”
李世民呵呵一笑,“隋亡归隋亡,学识是实打实的,不知先生,可有出仕意愿,吏部尚书一职,空缺已久,一直由马周以中书令检校着,他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自入秋以来,接连上书,让朕尽早挑选个尚书,可如今朝中之人,朕想了又想,都没个合适的,先生若愿,朕就将吏部交给你,如何?”
出手就是一部尚书,足可见器重赏识。
刘德成心中大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