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高德阳笑的停不下来。
高士廉一头雾水,“孙儿,你笑什么?”
“祖……祖父,这……这诗,不是什么大家做的,是我做的。”
高德阳止住了笑,挺起瘦弱的胸膛,转而一脸傲然,“烧尾宴上,陛下让各科魁首,以月光为题作首诗,孙儿做的这首诗,赢了所有人,陛下亲自将孙儿的诗写了下来。”
高士廉一怔,“真……真的?”
“呐,祖父你看,这可是戳着陛下的私印,这还能有假。”
高士廉看着方方正正的红印,哈哈一笑,连连夸赞道,“好好好,我儿有出息。”
说着,对侍立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明日寻个最好的石匠来,以陛下笔迹为摹本,将德阳的这首诗,雕刻在前院的影壁上。”
管家笑呵呵的应下,又问道:“小郎,您这首诗,题词为何?”
高德阳脱口而出,“德阳大作。”
管家笑容一滞,眼角不自觉的闪动两下。
高士廉笑骂着道:“胡闹,如此佳作,取这个名,岂不是糟践了。”
捋着长须想了想,缓缓道:“我看,不妨就叫乐月词。”
还不等解释,为何要题名叫乐月呢,高德阳就撇撇嘴,“我不,就要叫德阳大作。”
高士廉瞪着眼睛,“怎么,嫌弃祖父取得名不好,轻贱了你的大作!”
高德阳知道,老头子这是在说笑,并不是真的生气。
他嘿嘿一笑,“祖父取得名很好,比太子的太极赋还要好,但这是孙儿的诗,孙儿就想叫德阳大作。”
高士廉饮口酒,不动声色的问道:“太极赋?可是太子给你的诗赋的名?”
在自个家里头,高德阳也不用掩盖什么,面色不爽的点点头。
高士廉试探的问道:“乖孙,你老实告诉祖父,你是不是不喜太子?”
高德阳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高士廉大为不解,“为何?你与太子之间,可有过节?”
高德阳撅着嘴,“过节倒没有,就是孙儿不喜欢他这个人,虚头巴脑假模假样的,心里一套面上一套,一点都没表兄实诚。”
“你说的,是哪个表兄?”
“当然是大表兄了。”
大表兄?
高士廉暗自一琢磨,明白了这大表兄,说的是谁了。
李承乾比高德阳大个十多岁,两人之间未有过一分交集,何时何地,怎么突的这么熟络了。
看高德阳夸一个踩一个的样子,对昭陵那位还好感颇多。
放着现任太子不巴结,跟一废太子打的火热,这可是不妙,保不齐,日后会遭受大祸。
高士廉心中一咯噔,想要说些个什么,但看着高德阳天真灿烂无杂质的笑容,他又将已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张口打了个哈欠,高德阳捂着嘴道:“祖父,我乏了,回去睡觉了。”
高士廉笑着点点头。
月光洒满庭院,少年郎的影子,拉了许长。
等的黑影消散,高士廉莫名叹口气。
管家犹豫一二,小声的问道:“老爷,您为何不嘱咐上小郎两句,昭陵那位,和长孙家的关系,听说可不是太好,小郎和他厮混在一起,恐怕……”
高士廉抬眼看来,管家连忙住嘴。
翌日。
鸡鸣破晓。
解除宵禁的钟声刚刚响起,高德阳就被人从被窝中拽了起来。
套上身崭新华服,脑袋上扣上软帽,骑着一匹健壮的汗血宝马,高德阳就这么出了门。
两队乐手,走在最前面,一队拿着长笛,一队拿着圆笙,笛笙相协,声乐轻快。
在中间,还有一身材魁梧的仆役,他腰间挎着锣鼓,每走出两步,就敲一下锣,待的锣声下去,便奋力喊道:“申国公府,高君德阳,喜中进士。”
中进士,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要游街七日,而这边走边喊的行为,就叫做唱名。
正是所谓,今科题名时,声名雀长安。
路旁,一个年旬二十左右的妇人,荆钗布裙,右手挎着个空荡荡的竹篮,看样子,应该是准备去买菜。
高德阳耀武扬威的从她眼前走过。
看着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小郎君,这妇人虽已成亲多年,仍旧难免感到一阵心悸。
一旁,脸圆腰宽的个老女人,笑嘻嘻打趣道:“别看了,再看,眼睛珠子都要扑到人家身上去了。”
妇人本就绯红的脸颊瞬时潮红。
老女人哈哈一笑。
听着各种低语议论声,感受着各种羡慕又敬重的眼神,高德阳红光满面,心中大为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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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楼。
郝处俊悠悠醒来。
刚一睁开眼,只觉的脑袋似是挨了一棍,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唯独只记得,昨夜被杜爱同灌了不少的酒。
“处俊,你醒了。”
卢彦伦走过来。
郝处俊揉着脑袋坐起,沙哑着嗓子问道:“彦伦,你昨夜何时回来的?”
“大概子时左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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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处俊嗯了一声,又问道:“烧尾宴如何,都还顺利吗?”
“顺利,你可不知道,那太极殿可大了……”
卢彦伦兴冲冲的,将昨夜断尾宴上的点点滴滴,一股脑全都讲了出来,包括高德阳的那首诗。
“星幕垂野阔,银河落九天,歌舞升平乐,天涯共此时。”
低声念了一遍,郝处俊喃喃道:“真是好诗,小小的年纪,就能有这等文采,不怪天下人皆多追捧世家人。”
轻叹一声,又道:“彦伦,今日我就回安州去了,你在长安一切小心。”
“处俊,你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郝处俊幽幽道:“离家已近半载,母亲一人在家,我牵挂难安,科举已经结束,也无必要再留在长安,不妨就早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