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没有立刻答应。
但莎莉接下来的话算是瓦解了他部分的犹豫:
“毕竟,你是跟你母亲相处最久,了解她最深的人,当她醒来的时候,不单我要去见她,你也要,就把这场对话当成一场演习,一场,对你母亲劝说的演习。”
“好。”
粉色风信子又开始掉落了,弗兰克主动抓住莎莉的酒瓶,往自己杯中倒了一杯,一口“咬”下。
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他也真的不确定对方是否会回心转意,特别是如果妈妈她、知道了……天呐……
莎莉很好,他本来也是被她和那个大胡子老先生救回来的,后者现在也多有些对他刨根问底的想法,而莎莉,他不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还是企图绕个弯子……
至少她愿意绕个弯子。
“我母亲是一个很、柔弱的人,”
但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刚刚把第一句话脱口而出,还未被酒精完全麻痹的神经就冷静了,硬生生扭转了弗兰克的话语让他闪烁其词起来:
“她有可能只是接受不了我父亲的死去,接受不了一切变成现在这样,所以选择了轻生……这,很痛苦,我知道,但我不能失去她。”
“你父亲和母亲的关系很好?”
“……”
弗兰克头上的花抽搐了一下,一朵朵花抽搐起来的样子颇为有趣,令莎莉有些挑眉,而后者沉默了半晌,慢慢滚出一句:
“……是的,很好。”
“好,我相信你。”
任何人都能看出弗兰克的谎言,但偏偏莎莉对此一声不吭,很快扭转了话题,对于她的放弃追问,弗兰克又是陷入了一阵沉默,随后主动又喝了一口酸甜远大于苦涩的酒。
“你母亲待你一定很好。”
莎莉重新给他倒酒,这一次,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酒精的部分变多了那么一点点,但也仅有一点点,比起她自己的纯酒,就更加微不足道了:
“你们的爱一定是相互的,如果要留下她,不去逼迫她留下、而是让她想要留下,那一定要是你取创造一个好的环境,悲痛是巨大的、绵长的……我们必须等待时间将它稍微冲淡一些才能对她说进话,而且她第一个能听见的声音只能是你的。”
“逼迫她留下。”
弗兰克重复了一下这句话,然后……
发出一声不快的嗤笑:
“莎莉小姐,我们现在就得让她留下啊,你能考虑到我母亲的心态,不想以责任之类为筹码让她留下,这实在是很……厉害,但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这样的法子对她应该会很有效……”
说到这里,弗兰克忽然又陷入了沉默,然后他再一次扭转了话头。
“毕竟她的性格,我也说过了,比较软弱……往坏了说,就是适合被逼迫……!用强制的手段能让她活着,她才能有机会被时间冲刷去悲痛,不是吗?”
“……孩子,不要对你母亲说这些,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没事,但不要对你妈妈这样说。”
“……我知道。”
弗兰克闭眼。
看来这次谈话确实是很有必要,他……如果毫无准备地上去,他也许真的会压抑不住情绪,对自己的母亲说出这些话,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于是,他又喝下一杯酒,莎莉再一次给他倒酒,这一次果汁和酒精几乎已经一半一半,但被麻痹的味觉已经无法觉察到这一点了。
“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