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陵矶有打码头的习俗。
谁打赢了归谁占,谁打输了谁滚蛋。
风光总无限,每每人不同,码头天天在,掌事月月轮。
任何商行都无法绕过帮会占有码头。
也没法把占有码头的帮会收入麾下。
以前倒也有背景硬实的大商行干过。
自诩不怕,就算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结果帮会的确还在,可是码头没了,被其他帮会硬生生地抢走。
因为岳州水师不许。
如果能打赢城陵矶隔壁高桥湖的岳州水师,那还抢个屁的码头。
直接就是你说了算。
打不赢,那就乖乖地守规矩,否则人家也不用亲自打狗,下面自有狗咬狗。
城陵矶就是因为货贸而存在,一切的一切都是围绕货贸而运行。
所以,在这里干任何事都不可能绕开岳州百业会。
实际掌控城陵矶方方面面,连衙门官署都绕不开。
风驰柜坊答应将分铺的三成收益交给岳州百业会,这才被允许在此设分铺。
岳州百业会内有等次,最高等是颉跌茶号,唐人馆等各大势力的代言商行。
这些通常不能得罪,得罪了会有政治风险。
诸如风驰柜坊这种,虽然势力大,却跟李家不对付。
自然要狠狠地敲上一笔,赚饱了也就算了。可以惹,并不意味着人家好惹。
还有些不出名的小商行,其实牵扯岳州水师的一应高层,给他们分配利益。
最后,就是那些有后台但不大,有门路却不深的正经商贾。
一群肥羊而已,数量最多,也最底层,被压榨盘剥得最狠。
简而言之,岳州水师通过岳州百业会攫取利益,李家通过岳州水师摘走大头。
尽管风驰柜坊当了“冤大头”,好在获得了一些特权。
比如在城陵矶独占一大两小,三个码头,泊位十数,位置都不错。
名下的各色船只,可以比别家的先进先出,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这次迎接顺风号,城陵矶分铺抢着安排。
分铺主事徐九,当然知道掌舵顺风号的绘声是自家小姐的亲妹妹。
这个顺手的马屁不拍,更待何时?
于是,净空了三个码头中最大的那个,打算安排盛大的欢迎仪式
结果被莫名其妙的船只给堵了,码头的船出不去,顺风号进不来。
之所以莫名其妙,是因为堵塞航道的并不是货船,而是一些画舫。
派人打听,说是有豪客要看“美姬夜舞三江口”。
于是便把城陵矶的风月场包圆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待会儿更多。
等到傍晚时分,画舫成排张灯,江口彩彻区明。
人于花船起舞,歌随江潮涨落。
届时登高眺望,必定美不胜收。
徐九得闻之后,差点气晕过去。
这特么谁家纨绔这么跟她过不去?
等查到是谁,定先逼绝其家,再迫其主家把这混蛋卖去断袖分桃。
这么爱看新奇,那就好好尝个够。
风驰柜坊乃是传火司的分支机构,本身就涉及情报收集。
很快查到并证实,是李家大公子。
本来陷入暴怒的徐九就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冷静下来。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畴,只能报给小姐知道了。
绘影这时已经知道主人这几天一直呆在南郊微服私访。
而徐十三正好撞到主人手里。
惴惴不安地等待主人地回复。
结果一直没有等到。
不论是作坊署那边,还是顺风号的事,主人都未回复。
这让绘影非常惶恐。
她宁可主人发信把她骂一顿,甚至让她立刻滚去挨训。
那也比一言不发强。
尤其顺风号距离城陵矶近在咫尺,偏偏遇阻碍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