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张璁表白说皇帝还会启用他,也没人相信!
不过张璁并未因此一蹶不振,犹如打不死的小强,这个人不领情,他就换一个人,这个部门不领情,他就换一个部门……
在他的坚持不懈下,还是取得了些成果,虽还不足十人,他却倍加珍惜。
于是,从杨慎那儿受了一肚子气的张璁很快平息怒火,继续经营自己的人际关系。
出了吏部,他直奔刑部,找上了刚结交,关系还不稳的刑部主事。
“子实兄,张璁又来叨扰了。”一进府衙,张璁便拱手作揖,说折节下交都不足以形容。
一个侍郎如此礼遇一个刑部主事,很难不让人动容,哪怕前者前途渺茫且名声不好,也很难让后者升起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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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人客气了。”刑部主事桂萼匆忙起身还礼,含笑道,“大人还挺清闲。”
“唉……”张璁苦笑,“有状元郎在,哪有我这个七次落榜出身的庸才指手画脚的资格啊?”
“哎?张大人过于自谦了。”桂萼打着官腔,“科举本就充满了不确定性,张大人屡败屡战,此等坚毅,才是文人风骨。”
顿了顿,“英雄不问出处嘛!”
“好一个英雄不问出处,子实兄这个朋友,张璁交定了!”张璁心中涌出一阵感动,“张璁有一番真心,子实兄可愿给一个机会?”
“呃…,张大人抬举了。”桂萼苦笑道,“下官只是个刑部主事……”
“那又如何?”张璁正色道,“如你方才所言,英雄不问出处,想他杨廷和……最初不也是个在翰林院抄书的吗,子实兄又怎知今日的刑部主事,他日不会入阁拜相?”
只一句话,便让桂萼心潮澎湃。
然,也只存留了一瞬,继而冷静下来,“唉,张大人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张璁十分认真,“子实兄真以为我被皇上放弃了?并不是!内阁大学士、六部九卿那般施压,皇上都没贬我的官,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当初他们可是主张让我卷铺盖走人……”
张璁深吸一口气,道:“不瞒子实兄,我很快就要杀回去,你知道的,我在官场没什么朋友,可正因如此,我对朋友倍加珍惜。”
说着,他不屑道:“那群人一味奉承杨慎,却忽略了人家杨慎从不缺追随者,他日回京人家还能记得他们谁是谁?”
顿了下,真诚道:“如若子实兄愿与我结交,他日我必带你一起回京!”
“相信我,这个‘他日’并不遥远,就在今年!”张璁斩钉截铁,“我有十分把握,皇上一定会召我回京!”
“我张璁可以指天发誓……!”
桂萼动容。
试问,又有几人不想飞黄腾达?
如张璁所说,人家杨慎是什么人物,连尚书都对其客客气气,自己一个主事就是想巴结,也没机会巴结,至于张璁……
雪中送炭又岂是锦上添花能比拟的?
风险是大了点儿,可回报着实丰厚!
退一步说,哪怕失败了也没啥,顶多损失一点名声,一个主事的名声……并不值钱!
念及于此,桂萼长长一揖,“秉用兄如此抬爱,桂萼岂敢不真心以对?”
“好!”张璁欣喜,“子实兄可有暇?”
桂萼看都没看还没处理完的公务,“有的。”
“哈哈……今日我做东,去新开的威武楼小酌两杯如何?”
“固所愿不敢请耳。”桂萼含笑颔首。
…
威武楼,雅间。
两人对饮小酌,从日常琐事谈到诗词歌赋,又从诗词歌赋谈到国事朝政。
饮了些酒,真心话自然也多了,两个郁郁不得志的人,不可避免的开始指点江山……
桂萼叹道:“我大明立国至今,纵观史册绝无仅有,实乃一大幸事啊,然,朝中重臣却多数不思进取,一味求稳,岂不闻,中庸之道俨然与时代格格不入,长此以往下去,势必……拖后腿啊!”
“子实兄所言甚是,如今之势,除弊革新迫在眉睫,皇上亦有如此打算,奈何……”张璁为桂萼添上酒,叹道,“外有悍臣,内有太后……皇上空有一番抱负,却是束手束脚,无法致力于改革。”
桂萼一口闷了杯中酒,愤愤然道:“在其位,不谋其政,说尸位素餐也不为过!”
“说的好!”张璁精神振奋,哈哈笑道,“既然他们尸位素餐,那咱们当也不用客气!”
桂萼眼眸闪烁,试探道:“秉用兄可是有了回京之策?”
这次,换他给张璁斟酒了。
张璁呵呵一笑,道:“子实兄以为皇上为何总是束手束脚?”
“自然是……”桂萼顿了下,没敢直接道出,委婉道,“皇上年少,主少好欺。”
张璁却是没什么顾忌,直言道:“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继孝宗皇帝嗣罢了。”
桂萼微微一怔,继而失惊道:“秉用兄的意思是……?”
张璁一口饮尽杯中酒,把玩着酒杯,冷冷道:
“这大礼……也该重议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