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看着汴河滔滔,垂杨柳随风飘散,自由荡漾。不觉环顾四周,问道:“你们可知,这世上最无情,最残酷,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扁头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肥肚皮,掷地有声道:“那还用说,自然是饿肚子!”阿长伸手指了指自己,比划道:“定是个头过高!”众人破涕一笑。
费无极不假思索道:“杀伐!”种浩想起家父患病之际的点点滴滴,就道:“病患!”段和誉想起大理国南部洪水泛滥,许多子民遭难,便脱口而出道:“天灾!”
费无极想起蔡京、童贯、高俅、李邦彦的丑恶嘴脸,不觉嘘唏不已,冷笑道:“定是人祸!”种浩想起自己与姚月分别许多日子,便叹道:“人情冷漠。”
段和誉是佛门子弟,故而胡思乱想道:“莫非是女人!”费无极听了段和誉这般说,就想起了萧燕,顿时后怕起来,什么,女人莫非老虎,这般吓人。众人忍俊不禁。
张明远摇摇头,乐道:“你们想的很多,可惜都不对!”众人看向张明远,马上走到他跟前,追问起来:“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扁头摸着张明远的肚子,叮嘱他之际,笑道:“说,饿肚子。”阿长埋怨道:“死胖子,别捣乱。”
张明远掷地有声道:“是岁月。”众人不解。张明远解释开来:“孔夫子所云,‘逝者如斯夫’。苏学士也云,‘曹孟德,固一世之雄,尔今安在哉?’由此可见,岁月不饶人,岁月是把杀人刀。纵然是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也不过如此。要说长生不老之事,男人孜孜以求。女人年老本就多长寿,自然不用多说。就说武则天作为大周皇帝,身前何等英明神武,巾帼不让须眉。让大唐男人颜面扫地,可她撒手人寰后,也不过无字碑一块,功过是非后人说了,又能如何?莫非女人里面还有比武则天更厉害的不成?武则天尚且如此,何况他人?试问天下女人,有几个比得上武则天?当然武则天也是孤家寡人,心中苦痛非常人可知。故而她女儿太平公主想做第二个女皇帝,武则天就告诫她,绝不可以。此乃自寻烦恼之路,漫漫长夜,一个女人纵然天下无敌,可毕竟是女儿身,有什么办法?”一语落地,众人点点头,顿时了然不惑,默然不语。
片刻段和誉和种浩说是去找种溪,便离开了众人。扁头和阿长想去喝酒,也与张明远、费无极分开了。费无极说要买猪蹄赔礼道歉,扁头却摆了摆手不让,说自己不爱吃那玩意。阿长也说自己自此以后不再吃西瓜了。
张明远问何故,扁头、阿长齐声道:“猪头猪脑,笨手笨脚,傻瓜笨蛋,可不是我们。”众人捧腹大笑,扁头、阿长却不苟言笑,看向远方。
东京黄昏时分,依然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费无极走在路上,东张西望,心中想起萧燕。张明远与他说话他也爱答不理,心不在焉,总是出神。
张明远站住不走了,回过头忙道:“无极,莫非有什么心事?但说无妨,你莫非还担心扁头和阿长不原谅我们,那你放心,他们都没心没肺,开朗极了。”
费无极缓过神来,笑道:“没,没有。你别胡说八道,如若让他们听到了,又该大发雷霆,你再去哄可不容易,他们回到终南山,再给大嘴师叔哭鼻子掉泪的告状,看你如何应对。”摆了摆手。
张明远破涕一笑,缓缓道:“那又开玩笑,他们不爱告状。他们小时候都说我们恶人先告状。你的心事重重,我看很多。没有才怪了,是不是想萧燕了?”
费无极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低下头,默然不语。
张明远劝道:“你们做个寻常好友也不错,你何必非要胡思乱想,自寻烦恼,陷入无法自拔的地步。”
费无极认真道:“你不懂,别乱说。我和她之间,你不懂,你懂什么?”紧锁眉头,叹了口气,看向远方。
张明远听了这话,心下明白过来,无极一定想萧燕了,就拍了一下费无极的胳膊,笑道:“好了,你找她去,早去早回。”
费无极喜出望外道:“师兄果然通情达理。我去去就回。”张明远道:“臭小子,果然无法自拔,越陷越深了。”
费无极头也不回,笑道:“放心好了,你不懂世间之情,就别说话了。”向张明远挥挥手,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