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道:“明远、无极,你们虽刚从西夏归来,可年纪轻轻自然不会感到疲惫。歇息一段时日后,你二人就去往雄州好了。八月去最好,你们意下如何?”
张明远问道:“自然万死不辞,不过为何是八月去雄州,还望师父赐教?”费无极道:“八月秋高气爽,想必干爹很体谅我们。”
扁头寻思道:“既然如此,也轮不到自己去,何必自讨没趣。自己找个台阶下,也算不错。”随即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俺也想去走一遭,可惜身材发福走不得许多路。你们真笨,八月秋高气爽不假,但八月那瓜果蔬菜最是丰盛繁多。你们此番去往雄州,很有可能会吃上辽国的西瓜,听说雄州榷场有许多契丹人在叫卖西瓜。那西瓜味道好极了,俺小时候可是在东京吃过西瓜,又听大相国寺附近的说书人提及雄州榷场便对那西瓜说的绘声绘色,让俺直流口水。”此言一出,一个个破涕一笑。
阿长道:“我倒没什么,可惜天生一个路痴,如何是好。再说,我人高马大,走到北边去,虽说天高地阔,不会把天戳个窟窿。但难免节外生枝,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如若到江南去,更是会吓坏许多路人。他们哪里见过我这般个头。”此言一出,众人乐个不住。
张明远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们与世隔绝后就是要走南闯北,经风雨见世面,磨练一番。西夏在西北,此番雄州在东北。虽说路途遥远,要爬山涉水,可又有何妨?老子所言极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天不怕地不怕,仗剑天涯,也是极好。”
费无极道:“在东京我等也有幸看到我大宋地图,雄州就在边界之处。听说‘澶渊之盟’前还关关停停,之后就颇为稳当了。不知如今又当如何?”张明远道:“且去看看,不就一目了然了。”
大嘴道:“师叔我喜欢云游四方,也想去雄州见识见识,据说契丹人特别多,还有什么女真人、党项人、高丽人、大理人。可惜我还要去成都府青城山拜访一位故人,此番怕是没机会了。”
李长安语重心长道:“陛下把青城山草庐赐予我等,此番师弟前去,也算是接管下来,比去雄州重要百倍。以后说不定青城山就是我等新的容身之地也未可知。”
扁头道:“俺觉得雄州还是荒蛮之地,不去也罢。免得白跑一趟,岂不麻烦了。俺想靠近辽国的地方,定是不毛之地。”
阿长道:“山高路远,契丹人的地盘,自然是‘风吹草低见牛羊’了。”张明远道:“还是那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等不可坐井观天,以免贻笑大方。不过对雄州一无所知怕是不大好,还望师父赐教。”
李长安摇摇头,执拗不过,只好介绍道:“大唐末年,节度使各自为政。幽州节度使朱韬建了个瓦桥关,那瓦桥关便属于幽云十六州。石敬瑭那厮为了一己之私,把幽云十六州拱手送给契丹人。周世宗柴荣后来夺回了瓦桥关,并改称雄州。并让陈思让做了首任雄州知州。我大宋太祖皇帝登基大宝以后,还让陈思让做雄州知州。如此说来,陈思让便是我大宋首任雄州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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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无极问道:“契丹人岂肯善罢甘休?”李长安道:“那是自然,太平兴国五年,辽兵围瓦桥关,我大宋守将战死,我宋军便败退而去,辽精骑渡河追击至莫州,可谓狗胆包天。至道元年,辽兵夜袭雄州,知州何承矩出城与辽兵酣战,大败辽兵。咸平三年,辽兵入侵我大宋,真宗皇帝亲征,至大名府,辽兵闻而退,便有了‘澶渊之盟’。”
张明远问道:“这何承矩莫非是第二任雄州知州了?”李长安道:“这个为师倒没考证过,无从得知。不过此人的确非同凡响,那么多知州,雄州百姓如今还时常怀念此人,可见何承矩深得民心。他在雄州有两大政绩,一个是种树,一个是挖湖。”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嘴也一脸茫然,不知其中原委。众人皆以为李长安在开玩笑罢了。
扁头乐道:“雄州地处宋辽边界,靠种树和挖湖,便可阻挡契丹铁骑,怕是开玩笑罢了。俺以为,还是要枕戈待旦,让我大宋也有许多铁骑才是。”
阿长道:“你懂什么,我可听说这何承矩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四进四出雄州,便应了那句话,叫做‘功成不必在我,后人自有评说。’”
张明远对此记忆犹新,笑道:“这可是我干爹的至理名言。”费无极道:“莫非阿长师哥听过这句话?”阿长道:“那倒不是,这句话乃是我顿悟而出的。”
李长安赞不绝口:“如此顿悟,可见用心良苦,后生可畏。”大嘴道:“可惜世人皆知此理,但难以全始全终。为功名利禄而勾心斗角者,比比皆是。”
扁头道:“听说我大宋西军与东京禁军便明争暗斗,那西军里有种家军、姚家军、折家军,皆明争暗斗。”
阿长道:“别说武将如此,文臣也是如此。文人墨客本来就心眼小,如同笔尖。朝堂之上唇枪舌剑实乃家常便饭。武将为了邀功请赏,也是互相争强好胜。这‘功成不必在我’怕是只可说说罢了,做起来难上加难。”
费无极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人哪有不争强好胜的。”张明远道:“争强好胜未必不是好事,就看如何争强好胜。”
李长安道:“明远所言极是,公平对决也未尝不可。如若没有争强好胜,哪有争先恐后。都不去为国为民,都贪生怕死,都碌碌无为,何谈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周秦汉唐,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如若秦始皇不争强好胜,哪有一统天下。如若汉武帝不争强好胜,哪有丝绸之路。如若唐太宗不争强好胜,哪有贞观之治。如若我太祖皇帝不争强好胜,哪有大宋今日的幅员辽阔?”众人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费无极却不以为然,看向张明远。
二人心知肚明,如今大宋根本算不得什么幅员辽阔。西北被西夏掌控,东北被契丹人和女真人占据。大宋所拥有的地盘,比起汉唐,便是羞愧难耐,自惭形秽了。二人对视一笑,尴尬无比。心里自然明白,这不过是师父他老人家自我安慰罢了。
费无极看向李长安,问道:“不知雄州有何诗词歌赋,文章什么的,也好略知一二,以免对雄州一无所知。”大嘴道:“师叔倒想起了一个有关雄州的诗作,只是许多人很难知晓。”张明远来了兴致,立马追问道:“师叔但说无妨。”大嘴道:“那便是古灵先生陈襄的诗作了。”
李长安也想起来了,捋了捋胡须,笑了笑,便道:“乃是理学大师,他的《登雄州南门偶书呈知府张皇城》算是对雄州的见闻了。”费无极追问道:“师父可知其中言语。”李长安看向大嘴,大嘴洋洋洒洒吟诵道:
城如银瓮万兵环,怅望孤城野蓼间。
池面绿阴通易水,楼头青霭见狼山。
渔舟掩映江南浦。使驿差池古北关。
雅爱六韬名将在,寒垣无事虎貔间。
众人听了无不赞叹,费无极心想,原来大嘴师叔也是饱读诗书,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