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捋了捋胡须,眯眼一笑,慢条斯文之际,扬着袖子,用手比划之际,不紧不慢道:“好官未必是好人,好人未必是好官,你们如何知道这其中的奥秘。司马光有云:‘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王安石有云:‘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老夫言尽于此,就不长篇大论了。你们都是聪明人,想必会想的清楚明白。闲话待席间再叙,请先前往阁楼赴宴。老夫还要等一位贵客,随后就到。”随即让管家引领种师道等人离开厅堂前往阁楼。
一路上,假山矗立,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温文典雅。那荷花池比种师道府邸的还要大,还要气派。翠竹摇曳,垂柳荡漾。羊肠小道穿梭小亭之间。锦鳞游泳,荷叶墨绿,好比江南那久负盛名的苏州园林。
阁楼上,雕梁画栋,里面白皮墙壁,皆有蔡京书法条幅悬挂,颇为典雅。一张大圆桌,九把椅子环绕。丫鬟早已端上果子和美酒。种师道等人站在阁楼栏杆,俯瞰院外东京城。一览无余,果然美不胜收。
那汴河波光粼粼,垂柳荡漾,船家悠然自得的坐在船头,驶过眼前的金梁桥。那桥雕梁画栋,蔚为壮观,古色古香,是一等的风流,许多文人墨客也路过此桥,尽皆驻足观看,流连忘返,不在话下。
顷刻,只听哒哒作响,蔡京被两个侍卫慢慢搀扶着上了阁楼,两个丫鬟赶忙又搀扶蔡京缓缓坐在椅子上,蔡京使个眼色,那管家招呼众人落座。一人也闪将进来,种师道作长揖道:“原来童枢密也来了,幸会,幸会。”张明远等人定睛一看,此人,身材高大魁伟,皮骨强劲如铁,双目炯炯有神,面色黢黑,颐下生着胡须,昂首挺胸,贼眉鼠眼,这便是名扬天下的童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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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师道曾见过这厮,故而一眼便认出来,而张明远等人从未见过,故而坐着不动。种师道使个眼色,张明远等人才站起身来,一一给童贯见礼。童贯愣了愣,但动了动嘴唇,一言不发,敷衍回应一番。
众人入座,丫鬟就一一近前看茶。还有一个白色小壶,众人不知何物。丫鬟近前只为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四人倒在他们的杯子里。见张明远和费无极盯着杯子发呆,管家道:“此乃荔枝膏,用乌梅、桂花、熟蜜熬制而成,溶入冰水,便是冷饮子了,你们四个小青年怕是喝不惯茶叶,太师特意叮嘱,为尔等准备了此物。”种师道使个眼色,四人站起身来,向蔡京致谢。
蔡京捋了捋胡须,大手一挥,道:“不必如此,老夫年轻时候最爱这荔枝膏,如今年岁渐长,喝不得如此冰凉饮子,只能闻一闻味道罢了。如若让老夫返老还童,即便做个山野隐士也在所不辞。人生在世,岁月不居,青春岁月,稍纵即逝。”轻轻咳嗽一声,眨了眨眼睛。
众人本想笑出声来,但碍于蔡京威仪,不好如此。可蔡京却自己笑出声来,不觉黯然神伤,回想往事,心中惆怅无比,端起茶碗,笑而不语。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皆尝了一口荔枝膏,不觉赞不绝口,果然味道不错,舌尖也倍感清凉香甜。只见桌上早已摆放几盘菜,有一盘是粉红寿桃垒成小山,还有绿叶粘在桃子上。张明远等人面面相觑,如何眼下便有如此大的桃子吃了,可桃花才落不久,时节也对不上。
见张明远几人一脸茫然,只是发呆,种师道自然明白过来,笑了笑,便耐心介绍道:“此乃看盘,用以装扮宴席桌子,烘托气氛。中看不中吃,你们切莫当真桃子去吃。”张明远与费无极对视而笑,种浩与种溪对此并不陌生,故而不以为奇。童贯看张明远、费无极没见过此物,一脸目瞪口呆,便颇为嫌弃,一脸不悦。蔡京更是笑出声来,轻蔑之色,浮现脸上。
种师道心中不是滋味,只好端起茶杯,喝上一口,默然不语。蔡京看向管家,使个眼色,那管家拍了拍手,丫鬟就上起菜来,一个个手托玉盘,身姿绰约,管家还报起菜名:
蟹黄馒头一碟,黄雀鲊一盘,鸡卷一碟,蟹膏炒米粉一碟,蟹黄包子一盘,烤鹌鹑一盘,干焖羊肉一盘,决明兜子一盘,蒸软羊一盆,炒蛤蜊一盘,干煸牛肉一盘,酥骨鱼一盘,黄金鸡一盘,蟹酿橙一盘,翡翠白玉饺一盆,芝麻浮元子一盆,玉蝉羹一盆,羊肉鹌鹑羹一盆,荷花酥一盘,蜜饯果子一盘。
种师道等人目瞪口呆,足足二十道菜,有些菜名闻所未闻,何况品尝。蔡京与童贯却瞧都不瞧一眼,只是端起茶杯喝茶。蔡京给管家使个眼色,管家才礼让种师道等人吃菜。蔡京介绍道:“蟹黄包子,味道自是一绝。这一盘包子,没有四个人,绝做不出来。那些厨娘的手艺,老夫也调教了许多年,她们才更上一层楼。”众人听了无不侧目,目瞪口呆。
童贯笑道:“太师所言极是,蟹黄包子最是美味佳肴,圣上到此尝了,也夸赞太师府的厨艺精湛,无与伦比。”蔡京摆了摆手,笑道:“老夫上了年纪,这牙齿也松动了,虽说爱吃黄雀鲊,可蟹黄包子软和一些,鹌鹑羹喝了才舒坦。”童贯道:“可太师最爱还是离不开黄雀鲊。”此言一出,种师道看着黄雀鲊出神。
蔡京见状,便轻轻捋了捋胡须,问道:“你们从京兆府而来,这终南山便有黄雀,并不稀奇。何必如此大惊小怪?”种师道笑道:“见到见过,只是不知这小小黄雀,也能做菜?”种溪问道:“敢问太师,黄雀是什么雀?”
费无极问道:“这鸟雀居然也能做成美味佳肴,真是不可思议。”张明远道:“我见过黄雀,也吃过,但不知太师府里的味道如何?”种浩道:“一定非比寻常,不会像我等烤着吃了。”那管家翻个白眼,欲言又止,立马低下头去,原来蔡京瞪了他一眼。童贯笑而不语,喝起茶来。
蔡京见他们饶有兴致,恰巧自己也烂熟于心,便介绍道:“黄雀,就是麻雀。至于其中滋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在做这道菜之前,厨子要将宰杀处理好的麻雀,砍去翅膀尖和脚爪,用老酒洗净,然后将麻雀开膛摊开,晒去其中三成水分。准备停当后,将甜酒、红曲、花椒、盐、橘子皮、葱姜水搅拌均匀,与麻雀肉搅拌均匀,密封到瓷坛里,腌制七日。在吃时,将麻雀取出,随后用老酒清洗掉麻雀身上的调料,再将麻雀晒干,便大体完工了。不过,这还只是黄雀鲊的‘半成品’,黄雀鲊制成后,还需干炸和蒸制,才能上桌。眼下,诸位所见,便是老夫最爱,黄雀鲊的成品。童大人、老种将军,诸位,请慢用。”说话间,亲自用筷子为童贯和种师道各夹了一块黄雀鲊。童贯谢过蔡京,便吃了一口,点了点头。种师道品尝后,赞不绝口。张明远等人也亲自去品尝,果然鲜美可口,香味浓郁,回味悠长,妙不可言。
童贯见张明远等人年纪轻轻,想必血气方刚,正是男欢女爱的年华,便指着一盘菜,笑道:“你们几个小子,理当知道这‘蟹酿橙’,这待字闺中的小娘子,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