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瑜伯伯,当下看来,吕大都督显然早在临沮之时就欲置君侯于死地,但君侯若死在荆州,岂不成人之美?”
“须知魏军一直追而不围,围而不杀,一门心思驱赶君侯逃向往荆州,此中深意,子瑜伯伯会不知道吗?”
马秉言辞恳切,竭尽全力劝说着眼前的诸葛瑾。
“况且,我主玄德公,现已进位汉中王,只为重振大汉,先前荆州不还,是我等理亏,但吴侯此前湘水之约难道忘了?这时发兵难道不是背信弃义?”
“我主与君侯情同手足,若君侯不幸死在吴军刀下,我主必然会倾尽全国之力举兵复仇,到时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曹魏则可作壁上观,蜀胜则取吴,吴胜则取蜀。如此一来,剩下的那一家离灭亡还远吗?蜀吴就如虞虢般唇齿相依,缺一不可啊!”
诸葛瑾一边仔细聆听着马秉之言,一边陷入沉思,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麦城之战时吕蒙所作决策,越想越是心惊。
关羽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吴军刀下。
但如今曹魏已经脱战,东吴此时是骑虎难下,杀不得!绑不得!
以他对关羽的了解,此人不会受此屈辱,到时若是自尽于荆州,江东就是黄泥掉裤裆,不是那啥也那啥!
诸葛瑾双手在长袖之下偷偷紧握,面上却风轻云淡,缓缓地道:
“贤侄,季常之信,我已知晓,你所言我亦明白。”
“但我主并无杀云长之意,回想麦城时我主就遣我入城劝降云长,今日又听说云长病重,回营后立马命我前来,如此情谊,你多虑了!”
马秉冷笑一声,道:
“子瑜伯伯,此话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得我!若非子严将军亲至临沮城外救下君侯,此刻君侯人头已经送往许昌曹操面前了吧!”
诸葛瑾踱步细思话中之意,片刻,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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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侄,此言皆是你父季常所教?多年未见,季常之见识竟远在我之上!可叹!可叹!”
他十分感慨,都说马氏五常,白眉最良,现如今这晚辈后生有如此远见,显然已是锋芒毕露了。
“子瑜伯伯,正是家父相教,他知子瑜伯伯平生非道不行,非义不言,因此教诲我要多向子瑜伯伯学习!”
少年凭借人畜无害的脸庞,又开始行骗,哄得他甚为高兴。
“哈哈哈,季常过誉了!我们且谈正事。”
诸葛瑾将话题拉回,又道:
“季常之意我已明了,但你等为何又要乞降,请我军明日摆阵,你等来破阵有何用意?”
马秉知道诸葛瑾定会询问,脸上当即闪过一丝迟疑,他不敢赌眼前这个长脸的看过自己便宜老爹的书信就一定会相助于蜀军。
诸葛瑾敏锐的捕捉到他的迟疑,当即质问道:
“既已信不过我,又何须向我求助?”言语之中稍带气愤!
马秉立刻答道:
“子瑜伯伯,非我等不信任您,事关重大,我等必要谨慎行事。”
“而且此事一旦告知子瑜伯伯,您就要面临忠信两难的地步,这也是我不敢直言相告的缘由。总之我等三千兵丁不到,必不会伤了吴侯就是。”
诸葛瑾听到言辞之中或对孙权不利,当下神情凝重,问道:
“马秉,此事你必如实相告,否则我宁可孙刘交恶,也要护我家主公安全。”
马秉见他半步不退,只好无奈道:
“子瑜伯伯,我需您在此立誓,屋内所听所闻,皆不可传于第三人!”
诸葛瑾微微皱眉,凝视着马秉片刻后,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我诸葛瑾,在此立誓,此中之言出你口,入我耳,再无第三人所知,若违此誓,必为先祖所厌弃!子孙断绝!”
诸葛瑾是个有魄力的,当下就出言立誓。
马秉见此毫不犹豫地全盘托出,道:
“子瑜伯伯,我等是以骄兵之计,引吴侯轻视之心,最终胜之。”
“明日二位将军前去破阵。此战我军必胜。但我等必不会多造杀戮,再添新仇。一切皆以破阵为主。望您回去转告吴侯。”
马秉拿起眼前茶杯,稍试一下,微烫,随即放下又道:
“随后,我会同子严将军一同入吴军大营,负荆请罪。”
“再向吴侯陈明孙刘相争之利害,此事也请子瑜伯伯为我等美言,放我等西归,最好能得到吴侯亲笔手书,从夷陵入川。过后,我军必有重谢!”
“……就这?”
“没错,就这!”
诸葛瑾对这个答案感到失望,以为能得到的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