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去大仙山一趟传个话。”杨万春道,大仙山正是他的军马驻扎所在,是一座奇峻险峰,平顶上常年半云半雾,如若仙露灵台,可谓易守难攻的宝地。
“是,是,可大仙山上的爷儿们哪能听我们的。”
“啊,俺就给你们一个信物。”杨万春想这场大火如此壮势,周围山上又布有许多耳目,此刻,大仙山应已经得了警,正派出人马过来了。本也不用多此一举,只是有两个计较,其一保不全有疏于岗位的王八羔子给误了事,至今都没有看见这场大火,未能及时告警。其二,给这里凶戾的村民们打发到远处,以保自家免生凶险。
紫禁城内,阴沉沉的雨午后,宫苑阁台如一幕纸画,似无一丝鲜活,直引人透心凉。
“听说圣上把骆花枝打死了,只为偷了一件茶盏。”这是一个宫女,她正在用毛档子缓缓抹着圆肥胖脸,并乐此陶醉。
“啊。”答应的宫女可是不一般的,她姓王,大名金玉,论辈分王朴该给她磕头,叫一声大婶子,但是这宫女实则十分青春美貌,只是脸上淡漠浑似七魂八魄少了一半。
“哎呦,这宫内没法呆了呀,偷一件茶盏就要论死,还是从前那位天启爷在位时好些啊。”
“嗯。”这话令王金玉脸上起了些许变化,依旧淡漠,唯独是抿着嘴,几分悲苦欲泣的怨女腔调。
“还想天启爷吗,昨夜又听你念念,嘻嘻。”圆肥胖脸的宫女又在拿她取乐。
“呼。”王金玉长吁了一口气,幽幽道:“我家里出事了,若是从前,我还能给些帮助的。”
“你也听说了,你们王家也是倒霉,怎么老是出事,其实吧,出事也好,我就盼望出事呢。”圆肥胖脸并脚一跳一跳,往这边凑近了些,又蹲下身去把玩毛档子。
“啊?你怎这样说,我又没有得罪了你。”王金玉不满道。
“不是啦,不是啦,我是盼我家出事。”这圆肥胖脸连连摆头道。
“这又为何?”王金玉不解问道。
“那样,我就可以出宫去了,哪怕是饿死在外面,也比这里强。”
“不要胡说。”王金玉顿时不悦,拧眉斥道。所谓的出宫去,就是家里获谋逆那般大罪,宫内的族女会受牵连,宫女便不能送教坊司,只能如男丁一样流放,却也凄惨无匹。
“我想逃出去。”圆肥胖脸带着哭腔,呢喃道。
“住嘴啦,又在说这个事情,会连累家里。”
“我不怕,反正也没受过他们恩惠,他们在外面快活,把我送里面来,受这阿鼻地狱之苦,凭什么我不能逃呢,你说,凭什。”圆肥胖脸嘟嘟嘴,郁气道。
“夜了,咱们挨近些。”王金玉苦涩一笑,抬起一只手,搭着圆肥胖脸宫女的肩,侧头往那圆脸上蹭。
“嗯,呜呜,今晚会不会又没有咱们的吃食呢,我好饿。”
“哎。”听了这话,王金玉也是蔫了半截,自前年以来,人生最大的烦恼就是吃不好,甚而不够吃。
“要不,我明儿再偷点,纵然寻死也不能饿着。”
“彩霞,以后,我一定要报答你。”
正说着,门嘭一声破开,两人身子一震,转头看去,就见两位宫女于门槛外叉腰而立,为首那宫女也有几分颜色,只是一脸煞气,颇不讨喜,一身红裘配一头流苏金钗,格外显乖张,冷笑道:“鬼鬼祟祟,搞什么,哼,你们王家要完了,看你得意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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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这位前倨后恭小宫女,好不凌厉。”彩霞挺身护友嘲讽道。
“你,你还敢跟她在一起吗,过不了几日,有你好处,呵呵。”流苏金钗宫女得意冷笑道。
“这年头,说不准的。”彩霞不以为然道,她算是看出来了,虽说朝中很多人对王朴喊打喊杀,但是一年都快过去了,也没见动手啊,可知这雷声虽大,雨点实在小了。
“等着瞧,你们早晚倒霉,也不看看如今是谁得宠。”流苏金钗宫女飞眉傲然道:“我家兄是温阁老的救命恩人。”
“得得得,烦不烦。”彩霞翻起白眼,不耐烦道。
流苏金钗宫女扬头跨过门槛,这屋子本也不太宽阔,四人同室还要泾渭分明,十分挪移不开。
“过去一点,大屁股碍着我脚。”流苏金钗宫女睁目怒张,抬脚就要踢人,她这一脚冲着王金玉而去,彩霞早已有防备,怒骂一声:你敢。横身运臂去劈挡。
王金玉也唬了一跳,忙逃开去,不想流苏金钗宫女使了虚力,先行收了脚,叫彩霞下劈手刀扑了空,打在了床铺沿角,疼的直咧嘴,流苏金钗宫女见此,格外得意,叉腰作睥睨状。
“你,你这又为何啊,都是一个班房里,有必要争来抢去吗。”王金玉气恼道,她实在心思不为此,本来亲密无间的四姐妹,就因为她家里从东林一系,另两人家里从温阁老一系,居然就此反目。她想不通啊,那些外面的争斗又于她们何干呢,都是苦命的可怜人儿,为何不能相安无事呢。
“有啊,你死了,我才能活。你怎还不死。”流苏金钗宫女秀眉隐然闪过一丝杀气,她不是说的玩。
王金玉是细心人,见了这作色,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