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吴军休整的时机,合肥城也增强了防卫能力。无论是城墙的加固还是守城工具的准备,都在没日没夜地赶工。好在敌军似乎被吓破了胆,一次失利就跑得无影无踪,给守城工作争取了不少宝贵的时间。
合肥的援军也陆续赶到,虽然比起吴军来力量依旧很小,但形势总归是在慢慢向好。
——
吴军退回濡须口之后,孙权主动承担了战败的责任。他没有迁怒于人,反而重赏了甘宁、吕蒙、周泰三将。尤其是周泰,吴侯亲自斟酒,让周泰脱去上衣,指着那一身的伤疤挨个询问。
“这是怎么来的?这是哪场战斗负的伤?”
周泰一一作答,答出一个就喝一口酒,直喝的酩酊大醉、人事不省,也没把那一身的伤疤数完。望着眼前这个满身疤痕喝大了的壮汉,吴侯放下手里的酒具,抚着周泰宽厚的脊背,泪流满面。
“君以死事孤,孤敢不以兄弟待君?”
消息传出,三军落泪。将士们纷纷请战,要求重战逍遥津,誓雪前耻,誓取合肥。
“军心尚可!”
看到思想工作起到了效果,吴侯甚觉欣慰。但这一回他吸取了教训,不再独断专行,而是先召开军事会议,广泛听取意见。
甘宁第一个站出来发言:“禀主公,前次战败,我军已成哀兵。今部队斗志高昂,可以再战。”
“兴霸之言是也。我军在濡须口整顿多日,上下皆欲出战。曹军虽胜了一阵,兵力依旧不足。我当以楼船射住阵脚,重装部队登岸建立防线,然后才扎下营寨准备攻城。”吕蒙补充发言,并给出了具体的行动方案。
其余众将也都跃跃欲试,纷纷请为前部。孙权看向鲁肃,鲁肃微微点头,吴侯遂下决心。
“吕蒙、甘宁。”
“末将在。”
“仍以你二人为前部,领兵两万至逍遥津下寨。子敬率中军随后前往会合。孤就坐镇濡须口,静候诸位佳音。”
孙权这次彻底学乖了。上回抢着当先锋,现在连去都不去了。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他孙二爷就只有守家才称得上专业。
吴军再次整装。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没有了人多势众的优越感,军营里每天喊得最多的口号全都是“活捉张辽”和“一雪前耻”。
再抵逍遥津,已是十一月中,距离上次惨败过去了整整一个月。甘宁不敢托大,船只靠近陆地前先派出小部队搜索湖岸,以防曹军埋伏。
吕蒙的战船靠岸抛锚后,并未急着登陆。而是利用战船的掩护,以弓弩在岸边建立起一块警戒区域。甘宁亲率重装步兵登岸,在弩矢的射距范围内围成一道防线。后续部队登上滩头,抓紧时间打桩筑墙,为大部队登陆先构筑一个简易的防御设施。
张辽没有突袭。这种事第一次好使,再来就不灵了。他和李典、乐进二人站在城头,隐隐约约能看到吴军的动作。
“将军,吴军去而复返,咱们该当如何?”乐进感觉出气氛与上次不同,开口询问张辽。
张辽面色凝重,没有立刻回答。他静静地观察了许久,叹口气道:“敌军此次异常谨慎,再不给我偷袭的机会,接下来的只怕会是一场恶战。”
张辽内心非常清楚,当对手不急于发动进攻而是有条不紊地做着各种准备工作的时候,就更能说明其志在必得的决心。吴军现下的姿态就是如此,打算用巨大的兵力优势一点一点地磨光合肥的防御力量,最后再一口吞下。
“将军,贼陈兵设寨,意在久战。我等还须做长远打算。”
“曼成之言甚善。吾这便写信与丞相及周边县府,做好长期对峙的准备。二位将军须时时查点城防,不可有丝毫疏漏。”
“诺!”
正如李典预言的一样,东吴军队有条不紊地建起一个又一个据点,然后以此为基础逐渐扩大控制范围,最终连成一座坚固的防御设施。营寨建好后,货船开始将攻城用的器械和物资源源不断地运送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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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不禁头皮发麻。
东吴显然吸取了教训,因此行动得缓慢而稳健。不追求速胜,但要确保万无一失。即使只是打个木桩也安排了重甲部队实施警戒,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连一丝袭扰的机会都找不到。
消极防御吗?那结果就是注定的。巨大的兵力差距决定了己方根本没有对耗的本钱。即便把周围能调动的兵力全部集中起来,依然还是处于巨大的劣势之中。
放弃呢?那更不可能。合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可以放弃,那他张文远也不需要冒着被全歼的风险用八百骑去冲击人家的数万大军了。
怎么办呢?
就在张辽急得肝火旺盛的时候,新的军情报了上来。东吴主力部队在鲁肃的指挥下到达逍遥津渡口。至此,吴军已有八万余人兵临城下,和己方的兵力对比几达十比一。
除此之外,另一个消息引起了张辽的注意。吴侯孙权并未随大军行动,而是率后备部队留在了濡须口。得知这个情况,张将军赶忙拿出地图研究起来。
李典与乐进找到主将汇报城防情况的时候,勤务兵已将晚饭热过两遍,可还是一口也没动过。乐进见状,不得不劝解:“文远,退敌固然要紧,可也不能不吃饭呀!”
张辽闻言忽地抬头,似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二人的到来。扭头看了看饭菜,才发觉肚皮已经瘪了,不由哈哈大笑:“太过专注,竟忘了吃饭。”
说罢拿起碗筷,使劲儿拨拉两口,边嚼边对李典、乐进说:“曼成、文谦,汝二人来看。吴军八万主力堵在合肥城下,准备强攻城池,慢慢拖死我军。我若困守于此,必败无疑。”
李典看看地图,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对策,抬头问:“将军可有办法?”
“嘿!有是有,却十分冒险。不过在此干等也是一死,倒不如拼一拼。”话题虽然沉重,但张辽回答得十分轻松。他早年在雁门与匈奴作战,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他的性格。
听说有办法,李乐二人来了精神,双双睁大了眼睛,齐声问:“是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