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山越残兵们听到左将军的俘虏政策时,没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说不是所有的部队都会杀俘,但或屯民或收编或释放,却也从没听说过有给发房子发地发钱的。
赵云将政策宣读完毕,那161个人就像161尊雕像,足足僵了三四分钟才有人回过味来。
“喂,你听清了吗?这是啥意思?放咱们走,还给、发钱?”
“好像是那么说的,莫非我也听错了?”
“怎么可能?骗人呢吧?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祖石却不再迷茫。他跨前一步单膝跪倒,高声道:“山越祖石,感左将军之德,愿为部曲,甘效死命。”
有了一个带头的,陆陆续续又有四五十个人跟着跪下。赵云点点头,让他们起身站到整编的那一列,接着问剩下没有表态的人。
“大人,留下垦荒,当真给房子给地给农具种子?那种出粮食来算谁的?”
赵云便又拿出公文,把垦荒的条件再念一遍,接着说:“凡土地产出,每十税一,九成是自己的。房舍皆为土坯房,农具种子一次发放,以后的事官府就不管了。”
这个条件显然还是很诱人的,有那不再少壮的老卒便在心里蠢蠢欲动,只是见没人上前不敢带头。
“弟兄们!”见还有人将信将疑,祖石从队列中站了出来,向大家喊话。众人渐渐停止了议论,都来听他说些什么。
“弟兄们!咱们在家的时候,孙权是如何对待咱们的?山区粮食鲜薄,一大半得拿来交税,谁家不是从年头饿到年尾?若非活不下去,谁会拿起刀子与人拼命?如今亲人被杀了、有家回不去,这世上有谁把咱们当成人对待过?”
祖石说得满腔激愤,边说眼泪边往下飙。那一百余人感同身受,一个挨一个跟着哭起来。
“直到咱们来到此处,直到此处!才有人能看得见咱们身上的伤,听得到咱们心里的苦!俺石头没见过左将军,但俺信他。我们追杀的可是他的夫人哪!换成是你,你能就这么算了么?现在不但放我们,还给咱们生路,这样的主公你见过吗?你上哪找去?”
经过这一番教育,没人再疑神疑鬼了。剩下那一百多个人有的选择垦荒,有的选择从军,没有一个要走的。
赵云看在眼里,心头略微泛酸。冲祖石微微笑一下,对众人道:“长板坡前,虽有曹操数十万大军追赶,主公依旧不肯丢下百姓独自逃生。祖石兄弟说得对,主公仁义着于天下,必不会辜负各位。”
说罢,便让等在外面的治掾和司马所的人进来,给各人做好登记,再由对应的部门安置接收。
161名俘虏,有40名上了五十岁的选择了垦荒,其余121人就地组建为第三军山越屯,由祖石暂代屯长。
夏口击敌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刘备却还在忐忑,不知孙夫人会不会因此大发雷霆。不过显然他小看了自己这位新夫人的格局。当他把祖石的口供给孙尚香看过后,孙尚香沉默片刻,流下泪来。
刘备以为这是恼了自己,慌忙扶住夫人肩头。正要劝慰,孙夫人却一把抱住丈夫,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小声抽泣:“二哥身为江东之主,却对江东子民如此残暴,我、我快认不出他了。”
“唉——”,刘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这人是自己老婆的亲哥哥,他既不能说他的好话,也不能说他的坏话,除了叹气还能怎么办呢?
让孙尚香伤心的不止是山越的口供。这一路上吴军的反常举动在事后想来,令这个一直以来无忧无虑的大女孩越发心惊肉跳。她强迫自己不要想,但越是压抑这个想法,这想法就越是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一点一点撕碎他对二哥的信心。
“夫人,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用。这些人既留在荆州,你我便善待他们,也算是替吴侯还了债吧。”
刘备说罢俯下身来,用衣袖轻轻为夫人拭去眼泪。孙尚香这才停住了哭泣,眨着一双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丈夫。他方才说的话,比得上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嫁给他,才是二哥对自己做的最体贴的安排吧。
老子在这里风花雪月,儿子却在储掾当苦力。
随着蒸馏出的原浆酒越来越多,刘禅也开始了他短暂的科研攻关。将70度的原浆酒调制成口感更佳的50度的成品酒,这其中的学问可大了去。
刘禅拿出几日来整理的调酒步骤温习一遍,便照着开始操作。
首先将麦芽糖熬煮制成糖浆,拌入蜂蜜与少量枸橼汁,再适度兑入凉开水,与原浆酒搅拌均匀后等待悬浮物自然沉淀,取其上的透明液体即为成品。
方法虽不复杂,但各种材料的配比却很难精准把握,稍有不同,口感就会天差地别。好在这个时代压根也没有别的高度酒,故而没得比较,只要尝着过得去就能形成碾压优势。
这次来制酒刘禅说啥也不带邓艾和王双了。这倒不是信不过他俩,主要是怕他们无聊。他一个人来储掾上了七天班,试验了几十种比例,才将配方大致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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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出的样品第一时间送与糜竺试饮。当这透明的液体倒入酒樽,糜竺整个人瞬间凝固。他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人,可像这等晶莹剔透、透明如水的酒,别说见,就是想也不曾想过。更遑论那肆意飘散的酒香,一鼻子就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禅儿,这、这就是——”糜竺激动的都有点语言障碍了,“高度酒”三个字在嗓子眼里转了半天愣是没转出来。
“嗯。舅父先尝尝,若口感可以就先照这个配方制作吧。”
“好!好!”糜竺的喉结一上一下吞着口水,早就有点迫不及待了。
“啧、啊——”,只轻轻咂摸了一口,酒精的窜劲儿便沿着鼻腔一路直冲到头顶。再抿上一口,让舌尖逐渐适应辛辣,继而入喉,体会出更多更深层次的味道。
糜竺彻底被打败了,他下意识闭上双眼,开始一脸陶醉地摇头晃脑。
“妙!妙哉!妙不可言!尝过这个,别的酒便只能拿来洗脚了。”
“舅父,给个准话呀,行不行?”虽说只看表情那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刘禅还是得听舅父亲口确认。
“太行了!公子,就这酒,一瓶千金也不愁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