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孙权此刻对周瑜多么恼怒,在刘备面前,上下一心、内外和谐的戏码还得做足。
故而临时凑出的一支欢迎队伍还挺像那么回事,丝毫也看不出仓促和寒酸。
玄德见吴侯摆出的仪仗,虽不知孙权想谈什么,还是安心不少。
“左将军,远来辛苦,多多包涵。”
远远看见刘备,孙权开怀大笑,仿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刘备给盼到了似的。
“吴侯盛情,安敢怠慢。”
刘备笑得也很灿烂,仿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京口给盼到了似的。
走到近前,孙权伸出双臂,抓着刘备肩头仰天大笑:“今日英雄际会,岂不快哉?玄德,且随我移步大殿,开怀痛饮。”
说罢拉起刘备的手,同乘马车返回山顶。
刘备看着这便宜大舅哥,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其实孙权哪里有药?从头到尾也就有个葫芦而已。一边做戏装豪爽,一边在心里暗骂周瑜,如果当场有个精神科医生,非给他抓起来电疗不可。
刘备去了京口,将军府的守备级别自然也就降了下来。最核心的保护对象与最核心的保卫人员都走了,想不降也难。
见计划成功,孙尚香等人开始行动。有孙夫人的身份加持,左将军又去了京口,谁还拦得住她?
于是孙尚香带着红缨、静怡,在娘子军的簇拥下登船过江。由于刘备去京口并未与孙夫人明说,故而孙尚香一直以为刘备是去江陵见周瑜了。因此路过江陵也没跟周瑜打招呼,径直穿城而过,往许都方向前进。
刘禅在许都一切如常,王双也还在认真执行他的探听工作。饶是他走遍了许都的街头巷尾,打听到的也都是些边边角角,几乎没有有价值的信息。
这天王双又出了门,往市集溜达半天,在街边的茶馆要了壶茶水坐下解渴。
刚喝一口,挤进两个壮汉,都作脚夫打扮。在王双对面坐下,也要了壶茶边喝边聊。
“老九,你真看到了?”
“废话。白家那丫头我看着长大,就是再瞎也认得。”
“如此说来,其他人可能也在曹纯府里了?”
“这却不知,想来是如此。这虎豹骑抢来的姑娘,都得让曹纯先挑一遍,他不要的别人才能分。”
“唉,造孽。这些人在长坂坡连杀带抢,害了多少百姓?如此伤天害理,竟无人管得。”
“哼!他们都是丞相的心腹,谁敢去管?碰上了只能认倒霉。”
王双坐在对面,端着茶杯听了半天。长坂坡、虎豹骑、曹纯、丫头,听到这些关键词一下来了兴趣,凑上前问道:“两位大哥,方才所言可确实?”
那两人见王双来问,反而闭口,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没说没说!俺们啥也没说!年轻人,不该问的别问,问多了给自己惹麻烦。”
王双见他俩满怀戒心,凑上前咧嘴:“两位方才所言,俺都听见了。实不相瞒,小弟的妹妹就是在长坂坡走失,俺来许都便是为寻她。二位大哥若知道什么,还望帮帮小弟。”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塞进那叫老九的手中。
“唉!使不得使不得!俺真的不知道,这钱如何收得?”
王双哪管他,硬把铜钱塞进手中,又跟小二叫些茶点,告诉他这里的茶钱都算自己的。
那俩人闷不吭声,可喝了人家的茶吃了人家的点心,又收了人家的钱,这心里防线早就攻破了。老九凑到王双跟前,小声讲:“小哥,就算告诉你,也没办法。你知那曹纯是何等人?那可是虎豹骑的统领,曹丞相的宗亲!你妹妹若真落在他手,便死了这条心吧,找不回了。”
“老哥,你说虎豹骑抢来的人,得给曹纯先挑,此事当真?”
“那还有假?那些兵老爷抢回来的东西,都是咱们这帮弟兄给运回各家的。甭管是物还是人,都得先让他挑,否则一点儿也别想带走。”
“曹纯身居要职,怎么干这等折寿之事。”
王双这句是感叹,可不是提问。
老九听了也感叹道:“谁说不是?唉!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大汉的官,哪有好的。”
另一个人却道:“听说左将军刘备是好的。带着十万百姓往南撤,这才让曹纯给追上。若是旁人,早就扔下百姓跑了。”
“你小声点!这里可是许都!那位爷少提为好,不要命了?”
至此有用的信息掌握得差不多了,王双哪里还跟他俩耽搁?起身结了帐,匆匆忙忙赶回医馆跟刘禅汇报。
进了房门,却见邓艾站在里面。
“哎?邓大哥!你回来啦!”
邓艾点点头,接着跟刘禅把公安的情况通报一番。听说二姐和邓夫人都好,刘禅心情好了些,又问王双:“子全兄,你那里如何了?可有新消息?”
“回公子,方才听人说,虎豹骑弄来的人和财物,好的都被曹纯挑了去。有人在他府里见过抓来的女奴,大小姐会不会也在?”
“曹纯?”刘禅闻言低头。曹纯这人虽深受曹操信任,让他执掌虎豹骑,但在曹操阵营中只能算二流武将,声望还不如他的堂侄曹休,这人还会干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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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子,不管是不是,总得查——查一查。”
“嗯。曹纯是虎豹骑统领,他脱不开嫌疑。只是咱也不能就这么跑去他家里找啊,得想个法子混进去。”
然而三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啥好办法,刘禅摇摇头:“还是先盯着,多掌握些情况再说吧。”
王双答声明白,出去执行了。邓艾又把孙夫人的计划讲了,刘禅点头:“来了也好,王双一个人去盯曹纯也费劲,有娘子军在他能省不少事。”
此后数日,曹纯府都没啥异常。曹纯这人平日不好交际,家人子弟也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关起门过日子,连登门拜访的人都不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