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阳会意,一个小太监手捧神秘木盒缓缓上前,盒盖一开,一颗人头赫然在目,惊得张居正瞳孔一缩。
“此乃邵方,丹阳人士,京城谣言的始作俑者。”朱翊钧缓缓道来,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从街头巷尾的告示,到对联,再到那首讽刺诗,皆出自他手。”
张居正心中惊骇,面上却强作镇定,静待下文。
“此人乃游侠兼官场掮客,东厂顺藤摸瓜,揪出了他的狐狸尾巴。”
朱翊钧瞥向郑阳,眼神中满是赞许,“他还想帮高拱复起,甚至试图拉拢徐阶,结果被徐老狐狸一眼识破,灰溜溜地被赶出门。”
张居正心中暗惊,原来背后还有这等曲折。
“更有趣的是,他还曾试图通过陈洪助你复职,哈哈,这世界真小啊!”朱翊钧自嘲一笑,仿佛在说一场别人的闹剧。
张居正闻言,心中五味杂陈,看向那木盒,眼中满是复杂情绪。
“先生也吓了一跳吧?朕也差点没绷住。”朱翊钧调侃道,随即话锋一转,“东厂那次大动作,就是为了拔掉邵方这颗钉子。不过,朕好奇的是,邵方为财,那其他人呢?”
张居正心中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朕查了查,那些弹劾你的,尤其是你的学生和同乡,嘿,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朱翊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有的家里田地被清查,有的朋友或亲戚因考成法丢官,他们啊,是想让你走,让考成法废,让清账田地成为泡影。”
“太史公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朕这次算是开了眼界。先生之功,利国利民,却动了这些人的奶酪,他们便使出浑身解数,离间我们,诽谤先生,真是讽刺。”
张居正眼眶微红,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
自己的付出,终于有人懂了,而且这个人是他最在意的学生。
“先生那句‘奸臣严嵩尚无学生同乡弹劾,我张居正何至于此’,
朕听了,心里跟刀割似的,但又骄傲。严嵩那货,对大明有何益?只会溜须拍马,结党营私,谁会弹劾他?”
“他的学生和同乡,哪个不是靠他飞黄腾达?哪个不是在他的庇护下横行霸道?相比之下,先生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造福万民!”朱翊钧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敬佩都倾诉出来。
“先生之功,朕铭记于心,大明铭记于心,天下黎民铭记于心。
些许非议,先生不必介怀。
待恩怨尽时,自有公论。百姓会记住你,大明会记住你,天下会记住你,青史将为你正名!”
“有先生,朕幸甚!有大明,幸甚!有天下,幸甚!”朱翊钧说完,起身整衣,对着张居正深深一躬,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只留下无尽的敬意与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