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纶闻言,虽心中窃喜,面上却故作为难:“下僚人老且多病,本欲致仕,怎敢再担此重任?”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谦逊,几分试探。
张居正岂会不知谭纶的心思,他轻轻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公之能力,仆深知。
此次武选司之事,非公之过,乃仆之责。
设立军机处,正是为了减轻兵部负担,让公能更专注于武臣铨叙与兵政分割。”
谭纶闻言,终是卸下了心中的防备,长叹一声:“元辅既如此说,下僚愿分君忧,速去筹备此事。”
说罢,他拱手作揖,转身离去,步伐稳健那还有一点衰老之象。
待谭纶离去,张居正转而看向王国光,问道:“汝观,还有何话要说?”
王国光微微一笑,目光却转向了张四维:“吾没话说,将来首辅是子维,子维当有话说。”
张四维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拱手道:“下僚绝无私心,元辅此举乃用心深远之良策,无论将来如何,下僚皆会萧规曹随。”
张居正满意地点点头,对王国光道:
“汝观,你也少说两句,内阁还是该一堂和气才是。”
王国光嘿嘿一笑,回道:
“元辅此言差矣,自子维入阁,内阁风气已是大变,和气生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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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殿内,夜色如墨,繁星点点,却难掩殿内凝重的气氛。
朱翊钧,这位年轻的帝王,端坐于龙椅之上,周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皇者之气。
殿下,张诚颤抖如筛,匍匐在地,夏日酷暑似乎与他无关,只因心中恐惧如寒冰。
“张诚,你可知张游那锦衣卫千户的乌纱帽,是如何轻易戴上的?”朱翊钧的声音冷冽,穿透了殿内的每一丝空气,让张诚的心也随之沉入谷底。
张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皇爷,奴婢委实不知。
都是司礼监批红,皆是遵照内阁票拟行事。”
“哦?那为何但凡涉及兵部武臣升降与吏科王中辉的奏章,你总是恰好在场?”朱翊钧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每一个字都敲打着张诚的神经。
张诚的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颤抖着回答:“皇爷,奴婢真不知情。或许是……是巧合。”
“巧合?”朱翊钧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还有你与朕母族结亲之事,谁给你的胆子?”言罢,他的目光如刀,直刺张诚心底。
张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此时任何狡辩都是徒劳:“皇爷恕罪!奴婢对此一无所知,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奴婢的侄子侄女婚事,皆是家弟做主,与奴婢无关啊!”
“你以为朕是孩童,可以随意哄骗?”朱翊钧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
他站起身,缓缓走下台阶,直至张诚面前停下,
“若按你的逻辑,朕是否该将整个内廷交由亲戚打理,岂不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