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奚恤闻言直皱眉头,这二位不以国事为重,惟以私愤当头,王上所用非人,不堪重用呐!
他出言制止道:“大王不可,历代先王,与巴蜀屡有征战,每战耗费米粮,死伤壮士,拓地不出百里,其地之险,可见一斑。”
“今擒其主,颇失天下之望,有损大王威名,然彼方据险而守,拓地殊为不易。两相权衡,颇不值也!况巴蜀有吴起在,两位何人能敌?”
一提吴起,子布立即哑了火,他自忖不是吴起的对手,更不要说汉国还有山川形胜。
昭亭则继续反驳:“令尹可见识过汉侯手段?此人诡计多端,三毛七孔,一人尚为劲敌,况所部两万,深入国境乎?”
昭奚恤为人四平八稳,也情知这两位报仇心切,不想太得罪他们,他沉吟片刻,提出一个折中方案。
“大王,楚国带甲百万,汉侯两万之众入楚,不足为虑。大王可加强郢都防卫,十倍于彼,自是无妨。”
楚王熊良夫一时左右为难,他确实想干掉俱酒,夺取巴蜀。但又怕打不过他,最后弄巧成拙。
不过,只要俱酒这小子到了不谷的碗里面,下一步如何处理他,再议不迟。
当朝议散去之后,不死心的昭亭又再次折返,面见楚王:
“大王欲有天下,汉侯必为心腹大患,当早除之。臣请宴饮当日,布甲士于帐下,听大王摔爵为号,起而杀之,为大王除此劲敌!”
楚王熊良夫的犹豫病又犯了,默然无语,半晌方才道:“亦可,必得不谷摔爵之令,方可行之。”
昭亭大喜:“诺!”
不一日,汉侯俱酒率领船队,浩浩荡荡地顺流而下,抵达楚国郢都,昭奚恤代表楚王亲自到江岸码头迎接。
申不害见之,颇为不悦,以战国礼法,当以太子迎接为尊,其次才是大臣迎接。
但俱酒浑不为意,只要能达成战略目标,这些繁文缛节都是洒洒水啦。
子布与昭亭故意捣鬼,在迎接的仪式上,安排下威武高大、全副武装的楚兵,虚张声势,故作姿态。
俱酒根本不介意,在申不害、聂政、飞鸟夭、风飞矢以及一众亲卫全程护送下,亲自登车前往楚王宫拜会楚王。
一见楚王,俱酒立即热情地高呼:“王兄,想死小弟了!”然后主动行礼,给足了楚王面子,满足了他内心的虚荣。
楚王熊良夫也摆出一副大哥的姿态,亲自降阶而迎,与俱酒把臂寒暄。
俱酒道:“前者天子欲封小弟,诸侯多有微词,天子之堂,诸公衮衮,仗义执言者,楚、越而已。此恩此德,弟铭感五内,终身不忘。”
那档子事,本来楚国就是派人前去搅局的,主要目的是与三晋唱反调,并不一定有多少诚意帮助俱酒。
但俱酒今天这样讲了,楚王心中大悦,这个人情就坦然地落下了:“区区小事,王弟何必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