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墨子尚在城中,又是主动相召,俱酒对自己的安危倒是没有任何担心的。毕竟天下显学墨家,那可不是盖的。
但余者所有人均吓了一大跳,聂政与怀木下意识地一前一后,护在俱酒身边。十名韩军健卒也是操盾在手,利剑出鞘。
“扑通”一声,叶公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索卢参更是大急,最近是不是自己点儿背,为什么连续几次行动都波谲云诡、一路蹉跎?
索卢参一带马匹,对城上喊道:“墨家钜子座下索卢参,请问此门哪位负责?”
城上鸦雀无声,无人回答。
俱酒好整以暇,如果鲁阳城的守卒想要他的命,早就出手了,用不着扯着弓弦摆这么长时间的架势。
他分析要么是鲁阳公的私卒、要么是墨家对自己不爽的那批人,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而已。
这时两队楚军从周围包围上来,手中长戈相向,眼中虎视眈眈,将俱酒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索卢参上前大声道:“请问今日墨家守城之人可在?”
一名头目模样的人手扶剑柄,大摇大摆地上前两步:“奉家主令,鲁阳之围已解,就不劳墨家费心了。”
索卢参又气又急,这是典型的用得鱼忘荃、过河拆桥啊,堂堂天下显学墨家,竟然被楚人玩弄至此,一股悲凉感不由涌上心头。
回想墨家的此次鲁阳之行,墨家先是计划“劝楚休兵”;结果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强弱易主,墨家的使命又变成“助楚守城”。
再后来墨家“劝韩非攻”大获成功,但却换来了鲁阳公的负面回馈,利用墨家的“非攻”,组织了楚军的“进攻”。
鲁阳公大败之后,又是墨家出面来收拾残局,但自家的小师叔对墨家也产生了不信任,墨家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是人。
好不容易将小师叔请至鲁阳,不出意外,墨子他老人家和小师叔一番对话,又会诞生一篇墨家名篇。
墨家“义救鲁阳”的故事,将会像“墨子救宋 ”一般的史册留名。
但是,鲁阳公这帮蠢猪部下,又上演出这样一出自以为聪明的“蹩脚戏”,让墨家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韩军兵围鲁阳之时,鲁阳公的部下放低身段哀求墨家;现在鲁阳围解,马上就解除了墨家的军事参与权。
此时此刻,索卢参心头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在韩楚近期错综复杂的一系列军事斗争中,墨家、墨学似乎陷入了一种特别拧巴的局面之中:
无力、无功、无效、无果!
俱酒也看出了索卢参的尴尬,心中大概知道墨家已经失去了对鲁阳城的控制。
他低头看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叶公,轻声笑道:“叶公,某观楚人,不喜汝归啊。”
叶公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狗吃屎,感觉到危险又再次光临自己头上,听了楚军与索卢参的对话,才明白是鲁阳公的私卒在作祟。
现在又被俱酒用如此言语揶揄,顿时觉得颜面无光。
特么的老子在韩国,人家襄城君都是好酒好肉好吃好待,回到楚国的地盘了,你们反而这样弓啊箭啊的吓唬老子?反了你们了!
他一手扶冠,一手提着下裳,愤愤地冲出马队,扯着因气极而撕裂的嗓门冲着为首之人喊道:“竖子,给沈某滚过来相见!”
叶公的出现,四周的楚军出现了一阵骚动,显然有人认识这位县公,毕竟鲁阳与叶邑相距不远,叶氏和公孙氏也有着匪浅的交情。
楚军头目一愣,他没料到叶公能够出现在队伍之中。而且……别人都是骑着马,叶公他老人家怎么从马腿中间就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