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不知是何时从周从谨车上下来的。
她一路恍惚对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发呆。
王麓的电话不断打来,沈宜干脆关了机。
她对王麓有绵长的感激之情,这种感激之情几乎三言两语难以道尽。
她想起父亲去世前几个月,他在他病床侧忙前忙后,费尽心思地逗他开心。
父亲那段时间几乎很少笑,每次见到他才能舒展些心情。
他给父亲带来了某种希望,似乎他就是那个能在自己去世后接替自己爱她,照顾她的人。
她对他的感激不在于他曾经握着父亲临终的手,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承诺。
她对他的感激,很大的原因是他让父亲最终还是微笑着走了。
纵使他做出这般事情来,沈宜依旧也恨不上他。
除了对他的那份感激,另外一个原因也许真的是......自己并没那么喜欢他。
彷徨迷茫了半年,沈宜终于确认了,自己甚至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王麓在医院里最后说的那段气急败坏的话,并不算完全污蔑。
沈宜发了半天的呆,终于开了手机,接了王麓适时又打过来的一个电话。
“王麓,我们聊聊吧。”
*
两人在沈宜小区一片池畔旁的长椅上静坐。
王麓头发乱成鸟窝,几根发丝翘在大冬天的晨雾中,沾了无数小雾珠。
浑身只着一件秋衣,外套橙色羽绒服。穿的是临时从柜子里挑拣出来的短款袜子,大冬天的露着脚踝,也不知冷不冷。
以往他这般不修边幅,沈宜却总能从他身上看到蓬勃的年轻朝气。
可今日他的情绪和他的外形一般颓废低落,垂头丧气地坐在沈宜身旁。
也许是知道事无挽回余地,他如今也不恳求、不解释,默默无言。
仿佛抱着一种放弃挣扎,静听审判的态度。
“你父母那边,你自己去明说。”沈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