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太阳已经下山,青林村的许多村民还没有吃晚饭,又习惯性地来到楠竹林下乘凉。
这里不仅有高大茂盛的楠竹,竹林中还有七株高大挺拔的木何树,最大一株高十丈,要五个人拉手才能围过来,传说是熊四海的武举人祖宗留下的,他们被列为了国家保护的古树,还有号码牌钉着。这些参天大树春来嫩叶如火红,夏罩白莲摇清香,秋燃红霞示远志,冬披绿篷抗雪霜,它们和楠竹留下大面积阴影,而且从早到晚凉风习习不断,所以先辈安了大片的条石凳。
其实古树前还立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木何诗》,只是村民们文化有限,没有几人理解透彻,传说是明末抗日女英雄秦良玉留下的手迹,落款被破坏无从考证,但此诗是被熊四海抄下来作为自己座右铭的:
山岭石缝木和树,
缺土少水艰难度。
根穿悬崖坡困境,
冠擎高空组排柱。
一生坚韧清香远,
四季各景众客驻。
任来狂飙冲天焰,
紧把大地众生护!
这里已经有许多人乘凉交流,有的摇扇吹牛,有的打牌下棋,有的玩笑嘻戏,有的则专门说些张家媳妇长,李氏公婆短的闲话,而这些闲话往往成为女人大战的导火线。
这里也是一个战场,就是男性争强、女人耍泼的表演舞台,比如下棋、掰手腕、摔跤、吵架等。七八岁到十四五岁的男学生们,正分成警匪两派,在楠竹林中嘻嘻哈哈、吵吵闹闹、踢踢打打、跑跑跳跳。
晚饭后,萧从瑛和婆婆也回家了,习惯地来到这里坐在石条凳上乘凉,周世雄摇着蒲扇过来向婆媳俩打听道:
“四海他妈,听说周围几个县镇都找到你们,要和你们签合同栽楠竹呀?”
成善淑本来在这里瞎转悠,闻言搬来逍遥躺椅靠近他们放下,志得意满地躺在上面,惬意万分地摇动着,不屑一顾地半闭着眼睛,比奴隶主面对自己的奴隶还高傲三分。
萧从瑛瞟她一眼,大声道:“合同那么多,都签不过来了,他们现在很多人找竹种栽,只是希望我们扩大工厂,收购他们的楠竹。”
周世雄:“这栽种面积这样多,不是要掉价吗?”
“收购价格是公司规定死了的价钱,再多的竹林也不能降价,我们优先照顾本镇签合同的,但其他县镇生产竹笋、造纸和其他竹器也不错呀,听说还可以造竹纤维织布匹呢。”
周世雄羡慕地苦笑道:“我们镇那些村真是爽到家了,政府出钱自己发展稳当快速的经济,睡觉都会笑醒。”
萧从瑛故意对着成善淑大声地:“国家出钱自己发财,傻瓜才不和我们签合同呢!只收一点成活保障金,明年秋天就可以退了,就可以赚大把钱了,比栽树快几十倍,不发财都不行呀。”
成善淑儿媳和侄媳五六人都跟过来,趾高气扬站在她后面,仿佛侍候武则天不可一世地跟班。
成善淑这时翘起二郎腿冷笑道:“哼哼哼,发你个水打柴,工厂没销路你私人掏钱收楠竹吗?还扯啥环境保……保护价,说穿了就是一个大骗局,骗国家和乡亲的大把钱!”
萧从瑛火冒三丈高声叫骂道:“你做贼人防贼人,卖X妇人才紧关门!真是乱嚼舌头的神经病,你以为别人都象你一家人一样,喜欢骗人签订合同吗?”
成善淑仍是不屑地冷笑着只攻不守:“你激动啥?做贼心虚了吧?湖东凉席堆断街,你去卖掉哇?就是一帮大骗子!”她亮出手上王牌,想一下摆平对方。“真是既留恋红杏出墙,又想立贞节牌坊!”
萧从瑛据理力争:“我们是彩珠彩印凉席,不是你那种白板,我们当然有销路!不懂不要自己充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