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嬷嬷归属春晖园,进出很是自由。
花了三天工夫,她弄清楚了陆致的状况。
陆致入学的书院在京中颇有些名气,同窗多是勋贵子弟,平日吃住都在书院,一旬有一日休沐。
先前府中家祭,陆致请了假。
洗尘宴因着是在晚上,赶在吹灯前回去、也算合规。
“也就是说,下午放课到夜里歇觉这段时间,管束相对宽松,”闻嬷嬷低声道,“又都是各家各府的公子,自有长辈荫庇,不走科举路子,教习便不会太强硬。”
真要进考场的子弟,要么入国子监,要么去以学问见长的书院。
与陆致这种明面上的侯府继承人不是一条路子。
阿薇问道:“若学生们放课后出去耍玩,只要乖乖回书院睡觉,不惹大麻烦就没人追着管?”
“是这么一回事,”闻嬷嬷看了眼外头院子,压着声儿道,“大公子不喜欢旁的,他就喜欢斗鸡。”
阿薇的眉头皱了起来。
斗鸡,说小了是个热闹,大部分人都爱凑热闹,说大了,与斗蛐蛐摇骰子一样,是纨绔必备。
有这些爱好的公子,得了别人存心引导,就说不准赌得有多大、玩得又有多花了。
一旦沉迷、坠了山底,想再爬上来,那得脱层皮。
“我们那位金孙,看着就不是意志坚定的,”阿薇轻哼了声,“他哪天休沐?”
“后日。”
“那就是明日放课回府,”阿薇拿了主意,“等他回来,我先去瞧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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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休沐,这一日下午放课就比平时早。
过了未正,书院里就陆续有结伴的书生出来。
闻嬷嬷很快就看到了陆致,他与三四位差不多年纪的公子们有说有笑。
等小厮上前,陆致吩咐几句,便与同窗一道走了。
闻嬷嬷看在眼里,没管那小厮,只悄悄跟上陆致一行人,走了差不多两刻钟便到了处热闹地方。
抬头一看,将军坊。
闻嬷嬷原就在京中生活过,岂会不晓得这地方?
心里有数了,她又向附近铺子打听了几句,转身回府复命。
“好斗的鸡叫将军,蛐蛐也叫将军,便得了‘将军坊’这名,平日只做权贵生意,出入的不是官宦就是有些背景的富商,”闻嬷嬷道,“今儿最瞩目的一场斗鸡,一方黑羽、一方芦花,都是长胜将军,此番交手,不说坊内开盘多少,坊外周边铺子都有好几处庄。”
“陆致去看这场?他有多少银钱下注?”阿薇起身往外走,“我们去前头等他。”
这一等,却是等到了酉末。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各处都点了灯。
陆致才绕过影壁,突然迎面遇着两人影,不由唬了一跳:“怎么也不提个灯笼,吓死人了。”
阿薇走上前,仔仔细细打量陆致。
十二岁的年纪,个头窜得快,与她差不多高了,就是偏瘦些,显得精神气不足。
受了些惊吓,脸色不大好看,但眼中能看出喜色,想来今日下注赢了。
斗鸡为何会走向纨绔?
不就是今日赢、明日指不定输个精光吗?
多少人家就是败在一个“赌”字上。
阿薇嗅觉出色,一闻就晓得陆致在外头吃过晚饭了,还喝了一点点酒,酒气被风吹得很淡,却没压住他身上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