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侍郎母女在御书房被忠武郡王当面弹劾一事一石激起千层浪。冯敏等投靠姬延雪的御史台势力紧随其后跟进,在第二天联合上奏弹劾了柳茵母女,乃至她所属清流势力中与她关系紧密之人。有些罪状虽有夸大其词,但都是言之凿凿,准备充分。
仿佛一夜之间,忠武郡王势力与清流势力至此开始正式撕破脸,大举攻讦起来。
只不过挨打一方的清流势力主心骨在外,并且猝不及防,朝堂反击的话柄一时间竟只能找姬延雪以前工作散漫,有玩忽职守嫌疑之类的事情。
最后只能开始胡搅蛮缠,变成了两派文官在朝会上的互相侮辱谩骂,有如两群泼妇在女帝面前骂街。
双方骂的正激烈的时候,清流党所属,新科户部给事中杨宝姑突然跳出来进谏道:
“启禀圣上,微臣弹劾忠武郡王姬延雪散布谣言,说其母已故先六皇女应是先帝新立的皇太女,母已身死而圣上无女嗣她理应承袭储姬之位。此实乃诳论国本居心叵测,实乃谋大逆!微臣恳请圣上下旨将姬延雪极其党羽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朝堂上瞬间肃静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脸皆露出大骇惊恐之色。
原本表情淡然旁观女官们吵架的女帝也刷的黑下了脸,表情变的极其恐怖。
不是杨宝姑说的事情惊世骇俗,正相反,这事其实大多数人心里都清楚,但这杨宝姑千不该万不该把这事真拿到朝堂上来说。
因为这事是个天大的忌讳。
以女帝的秉性,这不仅不会让姬延雪难过,相反还会让整个清流党人遭殃,她自己也小命难保。
“他妈的是谁让杨宝姑上去乱讲这事的?你们没教过有些事不能乱讲的吗!”
清流骨干王婷雅直接瞪圆了眼睛又气又急。
这杨宝姑是上届状元,文采斐然算是个朝堂新秀,因此被王太傅和王婷雅颇为看中,直接提携为户部给事中,拉拢到了清流麾下。
只是没想到这等才学的人会干出这等捅破天的惊天蠢事。
女帝眯起眼睛,沉声道:“你指控忠武郡王散布流言枉论国本可有证据?”
见女帝一副感兴趣的模样,自鸣得意的杨宝姑全然不顾周遭官员们铁青的脸,沾沾自喜道:“回圣上,早已在京中传开,各位同僚都可作证,源头直指忠武郡王府,只要差人调查,真相自然明了。”
一听这话,官员们更加无语加崩溃了,这小娘自己找死还要带上别人,大家都还没活够呢。
这所谓“流言”是五年前开始的,而且确实是从郡王府传出,只不过不是有意传出,而是府里下人管教不严,冯敏与姬延雪讲她母亲生前的事时,被个与杨宝姑差不多脑残的贱婢听去,跑去京兆府告发了她们,而且在之前还被这贱婢宣扬的满城皆知。
至于先帝有意立六皇女为储姬一事也不是编造的谎言,而是确有其事。经历过两朝的老人都知道,后期先帝对皇太女愈加不满,不止一次的在朝堂上直言要废掉皇太女,改立正直仁孝的老六为皇太女。
若是当年六皇女没有战死宣政殿,女帝就算来勤王救驾,这帝位也轮不到她。
也因此一直有流言蜚语,当年六皇女其实并非战死,而是被赶来救驾的女帝所杀。
所以,这件事成了整个朝廷的大忌讳,旁人只敢私下议论。
若是像五年前或者今天这样拿出来说事,心怀愧疚的女帝是不愿再至亲相残的,于是便只能淡化处理,拿这些外人开刀了。
“啧啧,当年那告主的贱婢连同被牵连的京兆府尹被下了重罪,直接拉到了午门外千刀万剐给凌迟了,看来又有新节目可看了。”
姬逸菊环手于胸,站在武官行列中表情轻松,完全是一副看戏的心态。
“王婷雅!”女帝厉声叫道,直接吓得王婷雅浑身发颤。
王婷雅直接从行列中站出,腿有些转筋的直接跪拜道:“臣...臣在....”
“杨宝姑是受你提携,你俩交往颇深,那你可曾听说过她所禀报的所谓流言?”
朝堂上鸦雀无声针落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