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原回来,李邺脑海里仿佛还有无数的蝗虫在飞舞。
次日上午,韦见素和张立特来觐见天子。
李邺请二人坐下,韦见素见天子眼中有忧色,便问道:“陛下担心什么?”
李邺叹口气道:“朕担心粮食,陇右的库存粮食全部拿去赈灾,如果今年陇右收成不好,军队怎么办?只能从关中调粮,关中的粮食本来就不够,还要从江南等地调粮,如果中原的灾情延续到秋天,秋收也完了,怎么养活着这百万灾民?朕发愁啊!”
张立躬身道:“陛下,户部提出一个分流方案,将一部分中原百姓转移到河北,河北那边土地很多,他们可以来得及抢种一季豆子。”
李邺摇摇头,“一季豆子能有多少?朕是担心百姓一旦离开家乡,若洪水来了,就没人抗洪了,朕考虑最好让百姓都留在家园,为抗洪做准备,尤其黄河,朕担心今年黄河会该改道。”
天子的担心,韦见素和张立完全理解,黄河从来都是历朝历代的大问题,并不是怕黄河淹死百姓,而是怕黄河形成黄泛区,那就是几十年的衰败,而且都是富庶中原和河北地区,那会涉及到多少人口,它就像王朝身上的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一直会是王朝之殇。
但黄河改道又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甚至是看天意。
到这时,韦见素和张立总算明白天子的忧心了,久旱必久雨,一旦引发黄河水灾导致黄河改道,形成千里黄泛区,那就是黄河下游的事情,而现在的旱灾在黄河中游,很有可能,今年会出现黄河中游和下游同时遭遇大灾的情况,这对任何一个王朝都是灭顶之灾。
韦见素沉吟片刻道:“陛下想到这个可能性,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我们要抓进时间尽快进行准备!”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道:“朕有一个粗略的方案,两位相国替我参考一下,”
“陛下请说!”
李邺缓缓道:“第一步,我们要积攒粮食,可以去海外购买,可以去草原收刮,第二步,派十万军队进驻黄河下游,他们不是为了救灾,一旦中游出现暴雨迹象,立刻将下游百姓向南转移;第三,给黄泛区百姓寻找新的家园,我考虑是河套和辽东。”
张立又道:“如果黄河没有决堤改道,我们做这么多准备,会不会过于劳民伤财了?”
李邺摇摇头,“只是做好各种预警方案,还有让黄河下游的官府和都有一种危机感,让地方官府事先找到疏散之地,让百姓把家中的财物粮食集中,还有朝廷要做好各种粮食物资的准备,在不可能发生黄河泛滥的山东半岛囤积大量粮草物资,像帐篷、皮筏子之类。”
韦见素笑道:“未雨绸缪,微臣看可行!”
李邺沉默片刻又道:“朕考虑把金山葛逻禄灭了,可以得到一千三百万只羊和百万头牛马,同时也解除了北庭的威胁,再把葛逻禄人口和土地卖给思结,又可以得到几百万只羊,然后在伊丽河谷建立我们畜牧中心,然后利用冬季,源源不断将羊肉从西域送来,这也是粮食。”
韦见素和张立面面相觑,他们忽然明白了,天子的粮食不足忧虑症,又促使他打算向草原游牧民族开刀了。
两人起身告辞,这时,韦见素忽然想起一事笑道:“陛下,游学的小娘子们回来了!”
李邺大喜,连忙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估计陛下的三个公主已经回家了。”
李邺见时间已到中午,便吩咐道:“摆驾回宫!”
李邺的皇后独孤新月在上个月顺利分娩,生下一个女婴,使李邺又多了一个女儿,大唐又多了一个公主。
独孤新月坐月子已经快结束了,她的起居房也渐渐恢复正常。
此时,在她寝宫的起居房内坐满了人,独孤新月、杨玉环、刘清羽以及她们的婆婆裴三娘,裴三娘也是上个月回来的,正好赶上新孙女的诞生。
新孙女小名叫阿蕉,是裴三娘起的,因为独孤新月生孩子的前夜梦到一棵芭蕉树。
裴三娘身边坐在她的宝贝孙子,太子李檀,李檀也是去游学,吃了不少苦,整个人变得又黑又瘦,当然,他的同学都一样。
裴三娘心疼孙子,将李邺大骂一通,就差没用鞋底抽他了,甚至把木大娘也骂一通,说她整天念佛,不管自己的小重外孙。
但出去一趟确实很有好处,李檀变得更加懂事,更加沉稳,还写了两万字的《河陇民情考察报告》。
但现在的主角是三个小娘子,大公主星沙、二公主瑶光和三公主秋河,她们刚刚回来,正兴奋地讲述她们的见闻,房间里叽叽喳喳,格外热闹。
她们还带回来一大堆礼物,秋浦的竹器,扬州的脂粉,苏州的团扇和宫灯,杭州的文房四宝,花了几百贯钱,人人都有份。
回来时,还在在秋浦给祖母买了一副竹雕麻将,给祖父买了一只竹雕笔筒,甚至还给木大娘买了一只整个竹雕的木鱼和竹杖,还给父亲买了竹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