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毕兄目光如炬智谋盖世才能抓住机会,以四两拨千斤……对了,到了这个地步,毕兄认为,或者说毕兄想要三方中哪一家胜出?”
“嘿嘿……”毕文阴沉一笑,意味深长道,“我想要的,当然是…三家都输!”
蒲崇谟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也对,三者中不论哪一个都根基不浅,并不好控制,虽然毕兄不可能直接夺取占城王位,但可以找个傀儡……我看,三王子比二王子城府要深得多,还是用二王子更合适些。”
毕文恢复读书人那种清流姿态,淡然道,“也未必要从二者中选,毕竟阇耶又不是没有其他儿子,何况,还可以用其他王室中人,暂时还不用急着考虑这个。”
“这种事,毕兄肯定比我在行,用不着我操心……”
蒲崇谟晃了晃手中酒壶,感觉所剩不多,便朝毕文举了举,“喝完这点,我也该去办事了,今夜先清理门户,来,借此酒,感谢毕兄!”
闻言,毕文也干脆不用酒盏了,握着酒壶与蒲崇谟对碰,“你我也算是过命之交,往后也要相互扶持,就别说什么谢不谢的,干了这酒,祝愿崇谟早日达成所愿,斩下燕王狗头!”
“好!愿我早日斩下燕王狗头!”
…………………………
与此同时,近千里外的吉阳军临川港。
赵孟启也还没睡,刚处理完一份公文,只觉得耳朵有些痒有些烫。
哪个狗东西在背后咒骂我?
抬手摸了摸耳朵,赵孟启只是略作嘀咕,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想要他死的人估计能排成长城那么长。
他顺手搓了一把脸,伸了伸懒腰,再将公文稍作收拾,并灭了案上放置的油灯后,才站了起来。
临川港简陋,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给他停驻,所以只让大军上岸休整,他照旧把神舟当成移动节度府。
走出当做书房的船舱,腥咸的海风拂面而来,耳边是浪花拍打船壁的朗朗声,令他精神一震。
随即余光发现不远处的船舷边伫立着一袭俏影,目光转过去,确认正是钱朵那丫头,不禁有些意外。
缓缓走过去,莫名感觉到钱朵情绪有些低落,下意识地,他便从背后轻轻拥住她。
“你怎么还没睡?想家了?还是有心事?”
被温暖伴着熟悉的气息包裹,钱朵心头小鹿开始轻跳,面颊也开始微微发热。
两人相处一年多了,平时也少不了肢体接触,但这样的拥抱却是第一次。
要是换了另外的时间,估计她能欢喜得忘了自己姓什么,只是这会心情正在谷底,做不出什么激烈的反应。
她只是稍稍后倾了一些,好与盼望许久的胸怀贴得更紧些,再略微侧着头,将后脑勺靠在赵孟启肩窝里。
“在你身边,我没想家,只是刚才感到十分烦闷,根本就睡不着,所以出来吹吹风……”
闷闷的声音,完全没有钱朵平日的活泼。
赵孟启有些心疼,便又拥得更紧了一些,还找到一双柔夷握在掌中。
“手都冰了,还吹什么风,小心着凉了,可别想让我反过来照顾你这个侍女……哦,我明白了,你是在担心钱隆么?”
“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感觉会有很不好的事要发生……赵孟启,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只希望他能好好的……他在占城,身边就那么点人,要真出事了,那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要不…要不你派点人去接应他好么?”
钱朵仿佛呢喃一般,语气显得很无助很忧虑,并带上了从未有过的祈求。
赵孟启很想答应,但却不能破坏了规矩和计划,便抿着嘴默了半晌,然后把脸颊贴在钱朵的耳朵上,柔柔地蹭了蹭。
“朵儿,钱隆年纪虽小,却也是男子汉了,行事自有分寸,你不用太过担心,他既然从了军,那建功立业的路途上难免遇到凶险,但我相信他自己有那个本事化解的,这次派他去占城,他也并不是孤军作战,我都做了其他安排的,放心,我再怎么无情,也不会把自己小舅子送到死地绝境中的。”
说了这么多,大概最管用的就是最后这句有点调笑的话。
钱朵大羞,挣开赵孟启的怀抱,转身一掌拍在他胸口,“谁是你小舅子了?臭不要脸!”
说着话,却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似乎恨不得把小脑瓜埋进自己胸膛里。
看着鹌鹑一样的钱朵,赵孟启不禁失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小辣椒会有这样一面。
目光深了深,“心情好点了吧,能睡得着了么?总不会要我哄你睡吧?”
“鬼才要你哄!”
钱朵一跺脚,跺在赵孟启脚背,却没舍得太用力,接着又怕他嘴里说出什么出格的话,随即扭身就跑……
望着回复了一些生气的背影,赵孟启轻笑摇头,这就受不了了?
还以为是头胭脂虎,原来却是纸做的。
伸展了一下腰身,做了几个深呼吸,把胸中浊气排空,然后赵孟启才就着星光,将视线投向佛誓城方向。
那里很远,千里之遥,看不见也听不见。
不知道,钱小胖究竟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