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时候,对她最有利的选择就是置身事外,不沾因果。
但绾绾并没有选择回避,开口向郎中们问询,“她的伤势有没有危及生命?”
一个年纪较老的郎中被推了出来,慎思一番后,“箭矢洞穿身体,骨骼筋肉皆有损伤,幸而未有涉及脏器,只要止血,再灌与汤药,保持两日平稳是没有问题,但外伤往往伴有创毒,如今天气炎热,恐怕伤口很快便会腐烂发脓……”
“好了!我明白了。”
绾绾决定,让郎中们先做保守治疗,稳住伤情,真正的治疗还是等崇太医到了再说。
恐怕当今世上,大多数医生对这种严重的外伤都没有确切把握,只能一半靠治疗,一半靠天命。
但崇太医拿着几百名伤兵练手,在外科一道已经有了一定造诣,比如那钱隆被洞穿了脚掌,经过他的医治后,现在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也没出现后遗症什么的,只等慢慢恢复就行。
呃,说来短短一两个月间,钱家兄妹居然都被箭矢在身上开了洞,莫非是姓的问题?
现在的钱,中间都有个洞……
随后,郎中用针灸和汤药替钱朵做了止血,然后将箭杆截断,但没有动体内那部分。
绾绾三人合力给钱朵清理身体和伤口,再次用酒精在伤口周围消毒,最后才敷了金疮药。
该做的都做了,只等崇太医赶到。
而赵孟启这边,郎中们诊断完后,都是一脸惊疑,满是不可思议。
“按说,燕王殿下的伤看起来没有钱娘子那么严重,其实却更加凶险,从伤口的深度来说,若是再往前一分,那便是心脏了。”
“这且不说,而因为强行拔出箭头,约莫等于又中了一次箭,伤口变得加倍糟糕,通常来说,这样一般都会流血不止,很难处理。”
“可是殿下并无失血过多的症状,从脉象来看身体也健康得很,比常人还健壮有力,更诡异的是,殿下的伤口似乎开始在愈合了……”
“愈合?”绾绾难以相信,目光炯炯地盯着老郎中,“你们的意思是说,殿下没事?那他为何一直昏迷?”
“这……依我等之见,殿下并非昏迷,而是沉睡,虽然用针灸便有可能唤醒,但如今殿下明显是在好转中,谨慎起见,还是不要擅动,一直保持观察便是。”
老郎中战战兢兢,还是说出了大家商量好的建议,他们在这种时候,宁可无功,也不愿意担过。
凡事不做就不会有错,既然燕王殿下没有生命危险,而且不需要治疗就能好转,那大家何必多事呢。
绾绾虽然还很不放心,可她也搞不明白赵孟启身上在发生什么,于是亲自又给摸了摸脉,深思了一会后咬咬牙,决定也等崇太医来了再说。
四个时辰后,已经入夜了,崇太医才带着秦断等几个小徒弟从吴江赶到。
被人接到燕王所在的院子后,崇太医便迫不及待地跑到了病榻前,见到燕王躺着一动不动,身上还穿着血衣,房中也没有闻到药味,心中一咯噔,大喊糟糕。
“怎么回事?殿下情况如何?难道一直没做治疗么?就算没人会外伤,固本培元安神补血总会吧,怎么能让殿下一直昏迷着!?”
守在旁边的绾绾连忙回道,“除了刚受伤时,做过紧急消毒止血,后面确实没有施行过治疗手段,城中的郎中都说殿下并无大碍,也不是昏迷,而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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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这不是扯淡么,谁受了这么重的伤能睡?庸医,一帮该杀的庸医!”
一边骂着,崇太医已经抓着赵孟启的手开始切脉。
过了半晌后,崇太医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古怪,“奇来怪哉,殿下这好像,确实只是在睡觉……”
带着疑惑,他翻开盖在赵孟启胸口的细麻布,开始检查伤口。
伤口周围的血污早就被清理干净,还有淡淡的酒味,伤口微微张开,形状有些可怖,但里面没有血迹,干净得很,翻弄一下,甚至可以看清皮肤与肌肉筋膜的不同颜色,而边缘处显得有些晶莹,让人感觉是在愈合。
“这!?”
崇太医傻眼,这种状态,只有在那些受伤许多天后才能出现,这是他在那些自己挺过来的俘虏伤兵身上观察到的。
“太医,殿下到底有没有事?”绾绾等了半天,终于按耐不住。
崇太医迟疑着,“应该,是没事。”
绾绾要的可不是含糊其辞,“什么叫应该是没事,你怎么也和那帮庸医一样的口吻?”
呃,这庸医还是自己刚才喊出来的,没想到自己也沦为和他们一样,真是自己打自己脸啊。
“姜娘子莫怪,下官也从来没见过殿下这种景象,总得来说,一切都是康复的迹象,虽然下官搞不清楚为什么,或许,殿下为我大宋国本,自有神人祖宗庇佑吧。”
除了神仙出手,崇太医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这时,赵孟启却突然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人,“咦,崇容你怎么在这?”
“郎君,你醒了?你没事了吧?”绾绾惊喜万分。
“殿下您忘了自己受伤,然后将微臣召来的么?”崇太医也很惊喜,但有些担心燕王因受伤出现其他症状,比如,失心疯。
赵孟启眨了眨眼,清醒过来,“有事,怎么没事,伤口又痛又痒,我还很饿,对了,钱朵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