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一行人慢慢地走上山顶。
“康成、你也来了。”
一代经学大师,郑玄,郑康成!
蔡邕苦笑着迎向郑玄,冲他身边的几人点头回礼。
郑玄师从大师马融,师徒并称绝于天下,如今已是57岁高龄,当今颍川书院之中唯有陈寔能够与其相提并论。陈寔是荀爽、王烈、韩融、管宁、邴原、李膺的老师,同样,也是华歆的老师。而郑玄则是卢植的师兄弟,弟子遍及天下,其中出众的便有王基、崔琰、公孙方、赵商、国渊、郗虑等人。
“很久没见你这么发过脾气了,伯喈。”郑玄抬手拍了拍蔡邕的肩膀,“先进去,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商量。”
蒯越站在后面,不由苦笑,放眼天下,除了郑玄之外,还有谁敢当着这天下儒生的面去拍蔡邕的肩膀。
“也好。”蔡邕恢复了一下情绪,转身把郑玄拉到孙原面前,向他介绍道:“这位便是刚刚上任的南阳太守,孙原孙青羽公子。”
“原来是孙大人,幸会。”郑玄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好的脸色,但是他已经读懂了蔡邕的意思,能够让蔡邕重视的人物,放眼天下也不过一只手手指的数目而已。
“大师远道而来,又何必注意这些礼数。”孙原不由伸手扶住郑玄,对方乃是一代大儒,目下的年纪已经是五十余岁,年近花甲,作为一个后辈,如何也不敢托大。
“大师身子骨不好,还是赶紧休息吧。”蒯越好心提醒道,郑玄年老难免多病,看着满头大汗的样子,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位兄长,帮我扶大师进去。”孙原一接触到郑玄,便知道蒯越所言非虚,如今郑玄摇摇欲坠,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显然体力已经透支。
“是,大人。”
郑玄身边的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立刻答应一声,扶住了郑玄。
“大师远来是客,爽未曾远迎,实在是失礼了。快请大师入大堂休息。”
荀爽刚刚才接到郑玄抵达山下的消息,急急带着颍川书院一批后辈出迎,没想到郑玄已经被孙原等人接进了大堂。
“慈明啊,许久不见,你也上了年纪啊。”郑玄看见荀爽已是白发苍苍,不由一声叹息。
“年华易逝,当年你何等洒脱,淡墨青衫就学于马融大师门下,如今几十年匆匆而过,你年近花甲,我也老了。时间这东西,等不得人的。你看看慈明兄,明明比我只大一岁,却比我还要老上三分啊。”
蔡邕也已上了年纪,虽说比郑玄小六岁,如今看来却是年纪相仿,时光蹉跎,也不免有些伤感。
“这是哪里话,两位都是高龄之士,正值壮年,何必说这些话。”
荀爽闻言,心中不由一痛,勉强出声抚慰。郑玄等人虽说是老一辈的人物,却并非食古不化之辈,反而是当今天下清流一派人物执牛耳者。论及威望,当世除却陈家老辈的陈寔之外,已经无人可以与之抗衡。荀爽虽是名及天下,且与郑玄是同一辈,相较之下,依然望尘莫及。
蔡邕听了荀爽的话,知道对方是好言抚慰,笑答道:“慈明兄,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等话了。生死由天,又何必太过强求,一生一世无愧于心,我蔡邕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只可惜,大汉衰落,不见中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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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伯喈,现在不是你感慨的时候。”郑玄扫视一下四周,发觉身边的人已然多了起来。自从进了大堂,满座士人但凡看见郑玄和蔡邕两人并肩而入的,无不云聚而来,如今,郑玄这一群人已是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荀爽看见郑玄四处张望,当下便问道:“大师莫非是在找陈老先生么?”
郑玄一点头,答道:“是啊,老先生素来多病,许久不见,我着实有些挂念。”
荀爽、郑玄、蔡邕三人按年龄属于同一辈分,除了蔡邕之外,都曾受过陈寔的教导,若只论名望,陈寔当属天下第一。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陈老先生来了”,外围的人如潮水般一圈圈散去,郑玄甫一抬头,便看见一位老者从对面迎面走来。
“老师!”
郑玄一见这老者,身体猛地一颤,竟然从孙原和学生的扶持之下挣脱出来,脚下踉踉跄跄地扑向那老者。
孙原看着对面那位老者,确是昨日才见过一面的陈家家主——陈寔。
陈寔已经是八十岁高龄,孙原一眼便看出其身有宿疾,已然熬不过三年。即便如此,他也已经是门生弟子遍及天下,且无不名声大噪,即便是论及整个东汉,除了已经过逝的马融之外,当属第一。
此刻,他的身边便是许劭、许靖、卢植、周邑、王允等一批名士大儒。
“好好,你们都还活着,我很欣慰。”
陈寔将两位门生搂入怀中,眼中一热,竟已流下泪了。
“你看看,你们都老了。我怕也是不成了。”
“你们,都要好好的。”
场中诸人便是许靖也只能算是后辈,此时与荀爽互相看看,若是任由这师徒见面泪流不止下去,怕是连书会都无必要开下去了。只是论及辈分,他们两个丝毫插不上话。
陈寔既是陈家家主,又怎么会不知道轻重,当着天下儒生的面,也未免太过不妥,当下笑道:“我们相聚事小,不要让天下儒生误了书会,来来来,都坐到我这边来。”
说着,便将蔡邕和郑玄拉了过去,同时也将许劭、许靖兄弟二人扯了进来。
孙原和孙宇见众人散了,也分别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名士席位一共只有十八个席位,相邻最近的便是官员席位,而官员席位最近的,便是游学士子席位。孙原坐在官员席外侧,故而离游学士子席仅仅三尺之隔。而孙宇则是坐在名士席旁边,隔座便是许劭和颍川名士、陈寔的长子陈纪。
孙原这才发现书会与昨日大不相同,仿佛是惯例一般,自从陈寔现身以后,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不少。其后名士席上的众位名士便开始互相交谈,接着各大席位上的众人也开始小声交谈,即便如此,整个大堂之内也已是声音嘈杂混乱。
“孙公子。”
孙原正在望着身边的一位游学士子,这人便是刚才和他一同扶着郑玄的那名学生,因为年纪与他相仿,便多留意了一下。就在此时,身后突然有人唤了他一声。
“嗯?”孙原一转身,发现竟然是卢植,刚才一时不注意,卢植竟然坐在了他的旁边。
“卢大人有何指教?”
卢植摆了摆手:“指教可不敢,不过在下刚才却是注意到了孙公子的神情,似乎对着书会不大熟悉啊。”
“呵呵,让卢大人见笑了。”孙原点了点头,“这书会我确实是第一次参加。”
“怪不得。”卢植摆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捋须笑道,“那边让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吧。”
“颍川书会向来提前一天召开,以备出现变动。而一般情况下,书会正式召开的第一天,要从五更天开始等候,直到名士席上的名士们到齐之后才能算是正式召开。所以刚才郑玄大师和陈老先生一见面,这书会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孙原闻声望去,看见十余位名士共坐席上,白发苍苍,除了许劭和许靖之外,皆是年过五十。
“怎么少了一位,不说要等名士到齐之后才能开始的吗?”
孙原数来数去,发现名士席上只有十七个人,独独缺了一位。
“那个位子很独特,本来,这颍川书会上不会有他的位子的。”卢植一声叹息,颓然答道。
“难道是水镜先生司马徽?”孙原心中一跳,突然答道。
“没错,是水镜先生。”卢植大为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猜到的。”孙原直了直身体,答道,“水镜先生原本是颍川书院祭酒,论名望,他不输与在座任何一人,何况刚才卢大人你已经提示过了,答案不难猜到。”
“哦?”卢植更是惊讶。
“刚才大人不是说‘这颍川书会上本不会有他的席位’吗?”孙原一笑,“如此推算,全天下也只有一位水镜先生了。”
对不起各位,因为这几天电脑状况不断,加上担心志愿填报的事情,所以赶稿速度降了下来,青羽实在抱歉!我会加速的!
2012.7.5 0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