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哗!”
“哗!”
一桶又一桶冷水,冲倒向赤身的李察哥。他那已经被抽打得血肉模糊的身体,在冷水的冲刷下,鲜血混合着冷水向下流淌。
李察哥身上百道被鞭子抽打留下的伤口,被冷水这么一刺激,更加疼痛起来……
“啊唔唔唔……”
李察哥被十来桶冷水冲洗过后,变得略微干净了一些。
韩世忠手下的四名兵卒,开始往李察哥身上的很多道伤口上撒盐……
盐粒有的略粗,为了不浪费,这几名士兵,还用手狠狠将粗细不等的盐巴颗粒,摁进李察哥的伤口中,并用力地摁、搓、揉、摩擦着……
“啊唔唔唔……”
“啊唔唔唔……”被堵住嘴的李察哥,惨叫声虽弱了一些,但却一秒也没有停息。
李察哥感觉到,盐粒接触到他身上的破损皮肤时,立刻给他带来了一种难以忍受的灼痛感。
李察哥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他的身体在疼痛的刺激下不停地扭动着,但绑在临时的木架上的双手和双脚,却让他无法挣脱。
“啊唔唔唔唔……”尽管嘴巴被堵住,但李察哥还是发出了一阵阵含糊不清的呻~吟~声。
其声,充满了痛苦和抵抗。
这让在场的大宋兵将们,看着都感觉到如果谁被如此折磨,一定会很痛苦的。
可是,他们心中没有一丁点儿的同情和怜悯。
他们明白,若自己被西夏党项军所俘虏,受到的折磨一定会比李察哥要多很多倍。
……
等到李察哥身上的数百道细小的伤口都擦抹完盐巴,并晾干……
宋军兵卒按韩世忠的命令,打开包裹,取出之前缴获来的几块破损的西夏军旗,像裹粽子那样,把李察哥的上身和下~体都给缠裹严实了,只露出四肢和头部。
此时,李察哥不仅身上的无数条伤痕巨痛无比,他看到了之前自己引以为傲的铁鹞子军旗、静州兵马的军旗,都緾裹自己的身上时,他心好似炸裂开了一眼巨痛。
这就是,他还没被杀,而其心已被先诛之痛!
岳飞不解地向韩世忠问道:“良臣兄,为何不给此贼换上衣服,而用夏军旗帜包裹其身,以遮其羞呢?”
韩世忠笑吟吟地说道:“吾虽未及鹏举贤弟觐见过赵官家的次数多,然则,吾料定赵官家看到吾等用敌军之旗,而衣之敌军主帅李察哥这个俘虏,必会龙颜大悦!”
岳飞却皱起剑眉,思索后言道:
“飞与良臣兄,一见如故,有一言相劝,不知当讲否?”
韩世忠笑呵呵地说道:“鹏举贤弟,但讲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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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正色,开口对韩世忠道:“你我深爱皇恩,领兵为将,当应沙场多立战功而报国、报官家。可莫要学那蔡京、王黼、朱勔之流,为讨好大喜功的官家龙颜大悦,而故意做些曲意逢迎天子之事啊!”
韩世忠听完岳飞的逆耳忠言后,面色为之一变,收敛起微笑,略思忖后,他发觉岳飞太过刚烈忠直了,以自己从军十余年的见识,必须好好开导一下岳鹏举这位小老弟,不然以后他恐怕后其刚正不阿的性格而大亏啊!
他拍了拍了岳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鹏举贤弟所言极是,蔡京、王黼、朱勔之流,皆是谄媚上意,而受到重用。然则,你我二人,却是凭着真本事,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拼死克敌而得到的提拔。
“如今,为兄用数面缴获来的敌军旗帜,给李察哥当衣服穿,并非想要媚上,而是让官家新眼见证我军大胜西夏铁鹞子军之赫赫战功!”
岳飞微微颔首。
韩世忠一指裹在李察身上的夏国军旗,说道:
“鹏举贤弟,看那几面缴获来的乱军旗帜,不仅染了夏军的鲜血,也当染上了不少我军将士的鲜血。此功,并非只是你我之功,亦是我军全体将士之功,还是赵官家研制出了火器并赐予我军使用之功德,方能打败不可一世的铁鹞子军和夏国静州兵马啊!如此,岂有不让赵官家见识之理呢?”
岳飞听后,不住地点头。
“飞误解良臣兄了!”
“哈哈哈……”韩世忠大笑,继续说道:
“鹏举贤弟刚刚从军不过一载,军中的上下级关系甚是复杂。他日有空闲之时,为兄定当好好讲与贤弟听。稍后,你我押着俘虏李察哥面圣时,若有机会,定要多多夸赞赵官家研制出并赐给咱们的火药武器,对战胜敌军的重要作用。”
岳飞不可否认地点道:“这是自然!火药属实是破强敌之利器。”
韩世忠又道:“还有,你我也要在官家面前,感谢率领大军正面伐夏的郭成老将军。其部,起到牵制西夏主军大军的作用。方能让我奇袭成功。”
岳飞想了想,又点了点头,道:“良臣兄,此言在理。”
韩世忠又道:“如此之后,若官家再问此战取胜之功,依鹏举贤弟之见,可为吾部将士请功否?”
岳飞思索后,答道:“可矣!”
韩世忠皱起眉头,却道:“依然不可!”
“呃?”岳飞好奇地问道:“为何不可?”
“唉!”韩世忠叹息一声,说道:“如今,种师道、种师中、刘延庆、姚古四位将军奉诏从本部人马中各抽调二万精锐之师,来此增兵围困夏国西京城,这四部老将,无论资历、官阶还是家世,皆非你我二人可比之,若有机会,你我应该向这四位老将致谢啊!”
“鹏举贤弟啊,其实,此次没被官家召来参战,正在戍边的折家军,你我二人若在西北为将时,亦要多多交好。”
岳飞沉思无言,他觉察出韩世忠虽是一位忠勇良将,可是在为人处事方面,太过圆滑了。
这令性情耿直的岳飞,有些不喜,也不愿向其学习圆滑的处事之道。
韩世忠也知凭着自己的三言两言,也不可能一下子改变岳飞那耿直的性格,他讪讪一笑道:
“当然,以上这些,只有官家问时,你我二人便可趁机如此答之。若不问,你我亦要少言。当知‘言多必有失’之理。”
岳飞点头称是。
韩世忠一指李察哥,对岳飞道:“此贱方才信口雌黄,对你我二人辱骂,你我虽可忍,然则,他对咱们的赵官家漫骂诋毁,其罪甚大,故此你我二人才对其进行鞭刑。
“此事,还有劳鹏举贤弟,写在奏折之中,防止赵官家见到李察哥此贼身上有鞭伤而龙颜大怒。”
岳飞颔首道:“良臣兄所言极是。飞立即将此事前因后果,写于奏折之上。”
“好!”韩世忠道:“来人,取笔墨纸砚伺候。”
……
岳飞写好了折奏,距押送李察哥觐见赵官家只有半个时辰。
韩世忠和岳飞,皆顶盔贯甲,骑上各自战马,亲点二百名精锐骑兵,奉诏押送着装有夏国晋王李察哥的囚车,去往四里地之外的姚古军营,准备觐见在其营内的大宋天子赵官家。
因夏国的西京城被十万宋军困围起来,夏军根本不敢出城来战,故此,韩世忠和岳飞押送着李察哥,一路平安无事。
他们到达姚古军营前,韩世忠向守外营的宋军将领,出示了官家召见的圣旨和令牌后,被放行进入姚古代军营。
当他们被姚古部军吏引领带路,行到中军大帐外二百步远时,又遇到姚平仲率领的守军防线。
“来者何人?”全副武装的姚平仲,高喊道:“为何要接中军大帐?”
韩世忠和岳飞向姚平仲讲明来意,是奉圣旨押送夏军俘虏李察哥觐见赵官家的……
姚平仲亲自验证过了韩世忠递来的圣旨和令牌,并确定无误后,立即换了一个笑脸,对韩世忠和岳飞一起率部在夏国西京城外打败强敌铁鹞子军大加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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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和岳飞对于姚古老将的亲侄子兼养子姚平仲,寒暄数句……
姚平仲来到囚车前,看着里面的李察哥,不无感慨地说道:
“唉!仲父若留在其身边,或许活捉西夏国战神、晋王李察哥之功,就是吾姚某人的了!”
岳飞闻言一脸黑线,并未发一言。
韩世忠听着姚平仲这个将门二代,心中不屑,却满面堆笑,亲切地叫着姚平仲的字,道:
“希晏兄啊,韩某人还是戍边西北的小兵时,便听闻兄长的勇冠三军的大名!兄长你在十八岁那年,便是军中校尉官了,兄长你率部与夏军战于臧底河,斩获甚众,敌军莫能抵抗!希晏兄不愧为西陲将门之后啊!”
“哈哈哈……”姚平仲听着韩世忠的夸赞,他将盯向囚车的目光,恋恋不舍地移向了韩世忠的身上。
他越看韩世忠,越是顺眼。
同时,他也顺便瞄了几眼立于韩世忠旁边的岳飞;这位一言不发,就是生擒西夏战神李察哥之人吗?
这个姓岳的,身板还没有我姚某人壮实呢,他能生擒铁鹞子军统帅李察哥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岳飞率部,以优势兵力围困住了逃跑落单的李察哥,这才让如此其貌不扬的岳飞,捡拾到了天大的便宜,立下了盖世之功啊!
身材高大的姚平仲,满腹心思,盯向了身高不过六尺的岳飞,
岳飞却不卑不亢,正视着对面的姚平仲。
一旁的韩世忠看到这二人正四目相对,可能马上就要盯出火花了。
他立即打圆场道:“啊,我部侥幸擒拿了负伤的李察哥,不足挂齿。此次,希晏兄保护圣驾御征,才是真正的劳苦功高啊!”
“哈哈哈……”姚平仲听着韩世忠这诚意满满的夸赞,立即把跟岳飞对视的目光移向韩世忠。
他越瞅韩世忠越顺眼。
姚平仲自信满满地说道:“吾观此举伐夏,大宋军在赵官家的指挥下,定会势如破竹,灭掉这西夏小国。等到他日围攻夏国京城时,吾定当申请率部破敌京城,吾定要生擒夏皇李乾顺,以献官家!”
韩世忠不得不违心地奉承道:“以希晏兄之谋略和勇武,必能达成此愿!”
“哈哈哈……”姚平爽朗地大笑,道:“借良臣贤弟吉言,吾若生擒夏皇李乾顺后,一定宴请良臣贤弟,吃好酒!”
韩世忠陪笑道:“韩某人让希晏兄破费之日,不远矣!”
“哈哈哈……”姚平仲开怀大笑,心花怒放。
韩世忠见逗得这位自负的姚平仲,非常开心之际,他拉着身旁面沉似水的岳飞,对姚平仲说道:
“韩某人与岳鹏举,奉诏押送李察哥觐见赵官家,还请希晏兄早些放行吧!”
“好!只是……”姚平仲热情地提醒道:
“良臣贤弟和岳飞可一起押送李察哥入营面圣,然则你带来的二百骑兵,只能留在此地,等你二人回来后,再带走。”
“良臣贤弟,也要体谅为兄这都是为了官家的安全着想啊!再说了,官家所在的中军大帐前还有皇司卫队,也会拦下你带来的这二百兵马的!他们甚至还会斥责为兄的……”
韩世忠陪笑道:“明白、明白。多谢希晏兄……”
他把二百骑兵留在了姚平仲所部守军处,他和岳飞下马,牵着拉着囚车的马匹,向目光所及的二百步远的中军大帐方向走去……
果然,韩世忠和岳飞接近赵官家所在的中军大帐时,便被守在那里的上百名皇城司亲从官拦下,进行检查,并核实身份……
韩世忠和岳飞的配剑,都暂时交给皇城司亲从官保管。
他俩把囚车打开,像拽关在笼子里的疯狗一般,拖出了李察哥……
“啊唔唔唔……”被堵住嘴的李察哥,口中出发唔唔声,他挣扎着,极力抗拒,他却怎么能敌得过韩世忠和岳飞二人一起拖拽的力量呢?
报事官入帐,禀报赵官家后,他再出来之时,便高声宣旨道:
“传官家圣谕:宣韩世忠、岳飞,押送俘虏李察哥,入帐觐见!”
“臣世忠,遵旨。”
“臣飞,遵旨。”
韩世忠和岳飞,一左一右,押着双手背负而捆、双脚带着沉重脚镣的李察哥,走入御帐之中。
“哗琅琅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