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晋卿不言,这时大伙都不再说话。
刘承佑视线扫过他们的脸,突然察觉平时议事最积极的小舅李业今天还没说话,便问道:“外舅如何看?”
李业道:“就如聂兄所言,兵权非常重要。依臣看,陛下想拿回朝政,先要先掌握禁军。而如今禁军完全由史、杨、郭三人把持,定不会主动将兵权奉还,只有将此三人一一除尽!”
李业语出惊人,刘承佑顿时有些紧张,但还是没有打断李业说下去。虽然知道议事前就已令近侍宦官宫人等在殿外等候,但刘承佑还是忍不住向四周张望,目光停留在李业等人身后的大红色殿柱上,冒出一个让他惊恐的想法:那柱子粗大,后面若是藏个人,从自己的位置完全发现不了。
李业迎着刘承佑的目光继续说道:“臣近日已略有想法,对付狡诈之人,便只能凭借阴险取胜。只是现在机会不到,咱们要做的便是等待机会,待时机出现,便将权臣一举翦除!”
李业说罢,刘承佑的第一个感觉是害怕,但内心里又觉得非常兴奋。
一旁的聂文进道:“仅凭我等想要做些什么恐怕不易,或许应与苏相公从长计议?苏相公不预兵事,与杨邠等人不和已久,且对宫中向来恭敬,在这等大事上应该信得过。”
“不可!”李业断然反对,“此事陛下做成,则大权归于陛下。若先与苏逢吉知晓,且不知道他是否会支持咱们这么干,就算干成了,大权岂不是又将落入他苏逢吉之手?陛下应思量清楚。”
刘承佑不语,却觉得小舅说的很有道理,聂文进等人虽然也信得过,但毕竟只有小舅才是真正的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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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刘承佑便提议暂且不再议论此事,几人又谈论起河北的军事,但话题总也离不开郭威。
李业仍有机会便要攻讦郭家:“……咱们的敌人,最关键还是郭威,让他领兵太久了,且臣听闻,其子郭信亦与军中将领交好,臣看日后本朝最大的威胁必是郭家。”
刘承佑不言,其实刘承佑向来对郭威的印象不错。郭威在自己面前并不像杨邠、史弘肇那么高傲,且单独接见时会认真听自己说话,出言劝谏也并不强硬,多是与他商量着来办。何况郭威领兵确实令人安心,多少藩镇一起上都打得越来越糟的三镇叛乱,郭威一去便立马能稳住局势!
这时,一旁的后匡赞禀报了另一件事。
“武德使提及郭家二郎,臣倒是忽然想起,先前在史弘肇府宴上时,臣偶然碰见郭侍中之子郭信似与鲁国公相善。那日席间臣在厅堂前庭休息时,注意到郭二郎与鲁国公避开众人独自回到厅中,应是在厅中在交谈甚么,因臣与宾客回到厅中时,看到郭家二郎立即走开了!故而有此怀疑。”
闫晋卿立马道:“侯益此人非常反复,开封府尹位置重要,陛下应以老迈为由遣他归家养老,另寻信任之臣替之。”
刘承佑点头应许,但知道这事至少还需要先告知太后,再与杨邠、苏逢吉商议后才能达成。
“唉!”刘承佑幽幽叹了口气,端坐的身子突然感觉非常疲倦。
受臣子尊崇的地位,妃嫔们上迎着争宠的生活,这才应该是当皇帝的感受。但是刘承佑的内心对坐下的位置充满了畏惧,先帝杀了无数的人才坐到这里,而自己恐怕也只有要靠杀人才能坐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