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厢院极小,仅有一间堂屋和几间并联的卧房。不过郭信知道,在这样的风月场里身价地位越高就越难见上一面,再加上上回崔玉娘能单独为一群高门衙内唱曲,已经显示出她与外间那些寻常的歌舞伎人并非一类。
仆人上前扣了扣门:“郭将军已到。”
里面随即便传来玉娘的声音:“快快请进。”
“一个卖唱的也敢传唤咱们。”史德珫低声嘀咕着,毫不客气地直接拉门而入,郭信也只好跟了上去。
郭信迈进堂屋,屋里没见到上回的两个乐师,只有小娘一人抱着怀中的琵琶端坐在中央。而令他惊讶的是,玉娘今天已经摘取了上次的纱巾。没有纱巾遮挡,只见玉娘长的虽不妩媚,不过也远不是史德珫所说什么奇丑无比,相反小娘的额头光滑,鼻梁小巧细窄、鼻尖微翘,让郭信感到十分亲切的一张面庞。
而除去脸外,小娘身上的衣裙也无可挑剔,浅红色的襦裙映衬下,袒露在外的脖子和玉腕更加显得白净。
郭信突然胡思乱想起来:眼前这样一个白净如玉的小娘,竟也是靠那些粗食淡饭养出来的?
郭信不知道的是,崔玉娘看见他二人进来时也楞了一下。她本以为郭信这回是独自来找自己,才决定摘下面纱,好生做了一番装扮收拾才见他,却没想到郭信还带着上回身边那个粗莽的汉子,以至于一时间都忘了起身行礼。
不过她随后看到郭信的眼睛从进门一直到坐下也未离开自己的身上,对男人目光的崔玉娘早已用厌倦代替了羞涩,此时面对郭信的目光她却反而感到有些欣喜——眼前的郭郎显然并不讨厌自己。
想到这,崔玉娘决定先开口:“郎君不认识妾身了么?”
在郭信听来,这话是句废话,自己若是忘了她,怎么还能来找她?但他还是老实说道:“上次见面时娘子带着面纱,刚才一时失神,娘子不要见怪。”
崔玉娘微笑:“郎君对妾身有恩,唤妾身玉娘就是。”
郭信心想:玉娘这名字起的还挺贴切,眼前小娘确实如玉人一般白净。
这时史德珫似乎意识到二人对自己的忽视,不满地抢着开口道:“你这娘们长的不赖,但配我家郭郎还是勉勉强强。”
崔玉娘低下头:“郎君说笑了,妾身不过是一介伶人。”
“不用理会这厮,娘子……”郭信想了想,还是改了口:“玉娘还是唱曲吧。”
崔玉娘立马又笑吟吟地抬起头:“不知两位郎君想听些什么?”崔玉娘嘴上问的是郭信和史德珫二人,眉目却只向着郭信一人。
郭信自然不指望能从史德珫嘴里蹦出什么词作来,回忆了下郑谆平时嘴上时常念到的几个人名,嘴上顿时有了数:“玉娘可会唱温飞卿的词?”
崔玉娘看上去似乎有些意外:“温李的词最是精致艳丽,没想到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