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帝国,兰秋哿日,寅初三刻,公王府沉香亭内,梅花傲倚靠于亭柱,望着坐在鹅颈椅上低垂着头睡着的男童,脸上尽是些相对无语的表情。
孙宇和离开公王府大约两个时辰后,完成了每日一课的梅花傲,独自一人回到内院,慵懒的坐在沉香亭内的凳子上,侧脸枕着手,手置于桌面,双眼半睁不睁,看向孙宇和之前坐的那个位置,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
恰在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朗声大喝,在内院门户外,陡然响起,接着便是咚、咚、咚的,连续不断的叩头声。
眉心微微皱起的梅花傲,坐直了身体,没好气的叹了一声,转过头站起身来时,已是一副微笑的模样,她快步走到内院门前,站于门内瞧着仍在那叩头的人,轻声说道:“莫要磕了,磕坏了脑子,耽误学业可不好。”
那人闻声,倒是听话的很,赶忙跪直身体,一脸希冀的仰望着梅花傲,嘴里喃喃的问:“贤师,公王殿下可愿见我?”
“在这里,不要称呼贤师,叫我傲姑娘就是了,殿下还没有回来,所以我也还没问呢?你怎么这么急性子?”梅花傲见那人也算是可怜,故而,语气尽量客气一些说道。
那人没听到想听的,反被斥问一句,低下头看着地面,脸现愁容,嘟囔道:“不见就不见,怎的用没回来搪塞我!”
“大胆,你把公王殿下当作是你家的婢仆吗?你想见,他就必须要见你吗?一日之内,竟打算两见公王,你以为你是帝君陛下吗?”听到那人竟嘟囔出声,梅花傲忍不住的训斥道。
一人跪着,另一人站在他身前朝他怒声斥问,此等场景,总是有那么几个好事的,赶来围观碎嘴,跪着的,因承受着怒火,心有愤懑,巴不得人多势众,站着的,发泄了几分火气,冷静了些,自是不容他人置喙。
梅花傲骂完人便后悔了,她的性情平和稳重,搁在平常,莫论府内府外,她却是几乎从来不乱发脾气,只可惜,但凡涉及到镇国公王,她的情绪便波动的厉害,这在府内,不说人尽皆知,也算是基本都知道。
她在内院里站着,盛气凌人的对跪在内院外的人发火,旁人见了,肯定会嚼舌根,多半终是会扯到孙宇和的身上,归根结底,倒是辱了他的名头。
抬脸扫视了围观的众人,脸上重又浮现出笑意的梅花傲,只是静静的看着众人,众人中,大多数的基本上是秒懂,顿作鸟兽散,极个别没反应过来的,也被其好友亲朋硬拽着离去。
待众人都走了,门外又只剩下跪着的那人时,梅花傲向旁边让了一步,对他说道:“进来吧!难道还要我请你?”
那人听完,抬头望向梅花傲,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他是第一批被接到公王府的人质之一,当初接进来的名义,是给镇国公王做娈童。
为此,他母亲还曾抽空教了他一些邀宠的技巧,说是以备万一。
他也不知道娈童具体是做什么的,猜来应该是玩伴一类的,倒是期待了一阵,只不过后来他发现公王久不驻府,学来的本领也无处施展,故而也渐渐的忘了他是人质的事,甚至于,他觉得他也能算作府中的主人一类,毕竟他名义上是公王的人呀!
在他的潜意识里,梅花傲是贤师也好,是公王的内卫也罢,难道还能比他与公王更亲近?虽说她是比他见公王的次数更多一些,可那又怎么样呢?
人人都说公王即使回府,也只在内院休憩,为此,他还领着十几个同为娈童的,闹着要闯到内院里去,结果都被梅花傲命人当众脱了裤子打屁股,那日的被打屁股时,梅花傲在一旁说的话,他至今想来都遍体生寒。
“你们都给我瞧好了,瞧我今天怎么教训这些个胆大包天的糊涂蛋,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从你们踏入公王府,就注定是属于公王的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要为公王考虑,公王要你们入内院,我自是不该拦的,可若是你们要擅闯,这些个白花花血淋淋的肉团子,便是你们的下场!”
那天之后,他们十几人可是被人嘲笑别人好一阵子,若不是怕家里不好过,他们早就以死抗争了。
昨个半夜,他母亲给他的母子佩,莫名的滚烫无比,被烫醒的他,望着出现裂纹的佩饰,心中不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