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这些个丧气话!”许南潇一声冷哼,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芒:“我且问你,即便你给骆雅一家人的履历造假,但负责第一次审查的乃是岳老财的军情六科,之后还有肃卫的政审司进行复审。”
许南潇意味深长地睨了程万里一眼:“莫非军情六科和肃卫政审司的人都是猪脑壳?竟一点都没察觉到问题?”
“哎,大姐明鉴!”程万里一脸苦笑着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当许南潇冷静下来的时候,那脑瓜子委实精明得可怕,她这可不就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程万里无奈地坦承了他私下里交好岳老财,且还将程氏矿行的半成股份转给了岳老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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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程万里可不敢告诉许南潇,就连这半成股份的银子也是他先帮岳老财给垫上的,若他道出这等实情,恐怕许南潇当即就能给他一个耳刮子。
为何?因许家在程万里的程氏矿行投了一成的股金,即一万两的现银,且这一万两银子当中有三千两是许南潇的银子,这可是许南潇攒下来的私房钱!
按理说许南潇贵为北路大总管,北路联军占领地的行政事务皆由她临时统管,只要她的手稍稍松一些,要昧个几万两银子可谓易如反掌。
但她从不贪墨也从不乱花一分银子,更让人无语的是她连胭脂水粉和新衣裳都舍不得买,似乎除了她掌握的权力以外,旁的事都提不起她的兴致来。
好在此时许南潇没去细问程氏矿行的股份之事,她只是冷冷地睨了程万里一眼,以示她对程万里私下交好岳老财而感到极为不满。
当然,许南潇也颇为理解程万里的心思,虽说唐世勋不止一次地提到‘有国才有家’的理念,但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所固有的观念是‘家国天下’,谁不是先顾家而后再言国家与天下?
故而在许南潇看来,程万里先顾着自己家族的人倒也说不上是甚十恶不赦之事,毕竟这样的顾家之事无论在总管府亦或是楚军各营部皆多了去了。
只能说是程万里点背,谁让他的堂姐程阿娇那一家三口都是敌方奸细呢?
而从程万里适才所言,许南潇亦很是认可岳老财的分析,特别是骆雅刺杀她很不合理,想她召见骆雅的次数可不少,好几次骆雅还恭敬地给她斟茶,要刺杀或毒鸩她岂非易如反掌?何须搞今日凌晨那么大的阵仗且还失败了?
但许南潇不仅认可岳老财所分析的,即骆雅此举是为了借刀杀人甩开贺九爷的那些家仆,且她还想到了一种可能,或许骆雅是做了两手打算,一是借刀杀人,二来怕不是想着绑架她以要挟唐世勋?
如若是在五月初一唐世勋去潇阁以前,许南潇即便知道唐世勋对她有着异于常人的情愫,但她也没把自己想得有多重要。
但自从五月初一的潇阁之会以后,许南潇已是笃定了她在唐世勋心中的特殊地位,因此她真觉着骆雅行刺她恐怕还有绑架的意图在。
想到这儿,许南潇那大而明亮的眼睛里突地闪过一丝精芒,她又从这一点进而想到了更深一层!
只见许南潇的唇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笑容,她已是有了决断,只听她压低声线吩咐道:“万里,你且在此候着,我出去一趟。”
“呃?”程万里闻言不禁一愣,他神色紧张地低声问道:“大姐,您要去何处?您可莫要声张此事呐!再有,若是骆雅真个对岳科长行凶可如何是好?”
许南潇一声冷笑:“生死有命,若是骆雅真想不开要杀了岳老财,你我又如何拦得住?至于我嘛,待到岳老财出来时问起,你就说我去联军行营找范玄了便是。”
说罢,许南潇转身对仇大刚等人勾了勾手指头,又指着天井及周围旁观的书吏骂道:“一个两个的在这瞎站着有饭吃啊?谁再消极怠工扣半个月奖金!”
只听‘哗’的一声,总管府的书吏和侍卫们纷纷作鸟兽散。
而许南潇则扭着大屁股向外走去,一边走着她还一边大骂岳老财如何如何,惹得跟随岳老财前来的十几个汉子忍俊不已。
仇大刚等十个亲兵自是跟着许南潇离去,只见仇大刚的糙脸则已是气得红中发紫,他那碗大的拳头紧握着,那根根青筋皆已高高鼓起。
若非世勋公子吩咐他来保护许南潇,他真恨不得一拳就砸碎这臭婆娘的脑壳去!她还真当俺是她的保镖呐?
程万里则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许南潇离去的背影,他那白净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大姐为何要去找范玄?
如今待在渌口镇的楚军各部高层皆晓得范玄是何人,范玄原是湖广锦衣卫的旗总,如今则在北路联军的参谋部挂了个‘参谋顾问’的职位,并被授予试百总的军职。
虽说这参谋顾问不是甚大官职,许南潇与她手下的三个主事赖兴昌、程万里和曹公公也挂有参谋顾问之职,但北路联军的各营部高层可没有谁敢小瞧范玄。
因为范玄不仅是锦衣卫出身,而且他是韩夫人的亲表兄!谁不晓得韩伊人怀了大帅唐世勋的骨肉?那范玄以后的地位又岂会低?
程万里虽清楚范玄的背景,但他不明白许南潇为何要去见范玄,而且是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