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王秀荷在零陵城时与宋宜琛交流了许多从政心得,并为宜琛多方运作。
宋宜琛在宋家遭逢大难入狱以前在永州府衙的承发司任职,对于衙门里的各房事务皆是门清,今年正月出狱以后他先是外放珠山任提调主事,‘鹤珠粮道’的沿途、珠山与水口山的行政事务便是由宋宜琛主理。
至三月中旬,王秀荷在征得唐世勋的同意以后,派人护送宋宜琛北上祁阳县任牛角坝镇提调主事;三月下旬入祁阳城;四月初任祁阳县衙吏房司吏;四月中旬平调至衡州府常宁县衙改任户房司吏;下旬再调至衡阳县衙升任主簿。
无论宋宜琛在哪个位子上皆处事稳重周全而不乏锐气,他无疑是年青一代之中最被看好的能吏,若非他这升官速度委实太快,莫说是县衙三把手的主簿,便是做个二把手的县丞也不为过。
宋宜璟自然清楚这不仅因为他弟弟宜琛确有能力,更因为有王秀荷在背后鼎力支持保驾护航,否则有几个人能在短短数月之间由一个承发司的小吏升到县衙主簿的位子上去?
甚至宋宜璟还有些嫉妒和狐疑,莫非他弟弟宜琛与王秀荷也有甚不可告人的关系?
总之,宋宜璟对于宋家和弟弟宜琛的发展充满了信心,但同时又对自己与唐世勋之间的关系深感困扰,毕竟唐世勋手握生杀大权,宋宜璟岂能不担心因着他而害了整个宋家?
故此对于唐世勋今晚亲临阅江楼,宋宜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待’。
这时,后门之外的巷道传来了齐整的踏步声。
宋宜璟忙收敛心神,与弟弟宋宜琛等人恭敬地垂首等待。
数十个膀大腰圆的亲兵簇拥着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后门口,身穿天青色直裰的唐世勋走下马车,在他身后是三神教主齐雨菲。
只见齐雨菲褪掉了她那身标志性的白裙、白斗篷与白面巾,换上了一袭鹅黄色的襦裙,乌黑的秀发以一根红绳束之披于身后,简约而写意。
她的俏脸被唐世勋化了些淡妆,最大的变化是她的丹凤眼被画了眼线,并把眉毛画成了弯月状,看上去少了些庄重而多了几分柔美。
虽然唐世勋之前在马车上之时说要把齐雨菲易容成个黄脸丫鬟,但这不过是调侃之语,他总不可能把她打扮成个丫鬟再给她接风洗尘不是?
宋宜璟与宋宜琛等人对唐世勋恭敬地施礼以后,不禁好奇地看了齐雨菲一眼,这位俏佳人是谁?为何从未见过?
唐世勋对众人微微颔首,随即肃卫警备司的几个汉子恭请他进入阅江楼后门之内的第一座阁楼。
这座阁楼的两层皆是装修古朴典雅的宴厅,既可分别招待两拨客人也可包场。
此时一层宴厅内的大宴桌已被撤走,厚重的官帽椅被摆在两旁,在上首则摆了一把以梨木雕刻的原木大椅,而宴席自然是设在了阁楼的二层。
宋宜璟如此安排是因他不知唐世勋今晚要招待谁,又有多少人到场,且他知道唐世勋事务繁忙,若是在二层吃了晚饭之后还要商议何事,便可移步到一层这临时改成的厅堂来饮茶议事。
唐世勋并未在意这些小细节,他还是第一次来阅江楼,自然不清楚这后院的阁楼内是怎样的摆设。
他负手走至楼梯口时脚步一顿,吩咐宋宜璟和宋宜琛也随他上楼,随即他与齐雨菲以及亲兵雷东山先行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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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宜琛的长相与兄长宜璟有五六分相似,但却不似宜璟那般俊俏,加之他蓄了短须显得更为老成稳重。
只见宋宜琛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色,低声叮嘱道:“兄长,上楼以后切记要隐忍,莫要因甚脸面之事而得罪世勋公子!”
几个心腹在旁听得清楚,他们皆深以为然,纷纷劝宋宜璟莫要意气用事云云。
这还用你们说吗?宋宜璟那张让男人嫉妒的俊脸上已是有些泛白,他故作冷静地轻嗯了一声,与弟弟宜琛一同上楼。
虽然宋宜璟面上并无甚太大的异样,但宋宜琛已是看到兄长在上楼之时那时轻时重的脚步,可见兄长内心定然不平静。
宋宜琛暗自苦笑,世勋公子还从未与兄长宜璟近距离交谈过,也不知唐世勋为何要让他们俩兄弟上去?
二楼宴厅比一楼的略小了几分,但厅外有道长廊可凭栏观赏这偌大的后院景致,论格调自是胜于一楼。
唐世勋自然没空去欣赏甚花园夜景,他已是坐在了主位,齐雨菲坐在他的左首,雷东山则站在厅外长廊的阴暗处关注着厅内。
八角宴桌上已架了炭火与马骨汤锅,鲜嫩的马肉与各类烫菜皆摆得整整齐齐,这省却了上菜的环节且不必侍女下人在旁伺候,这番安排让唐世勋甚是满意。
眼见面露僵笑的宋宜璟和尚算镇定的宋宜琛俩兄弟走上二楼,唐世勋对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俩坐下说话。
宋家俩兄弟受宠若惊地施了一礼之后方才正襟危坐,而唐世勋的第一句话就让俩兄弟的眼皮子一阵乱跳。
只见唐世勋举杯淡笑着致开场白:“宋副会长,宋主簿,本帅今晚为齐教主接风洗尘,正好你们兄弟俩也在,来,饮胜!”
宋宜璟和宋宜琛忙不迭举杯饮尽,口中自是说着大帅与齐教主亲临阅江楼蓬荜生辉等场面话。
他俩虽知道今日三神教主齐雨菲抵达衡阳城,也知道那安西门外数万教徒齐聚恭迎齐教主,但她怎会单独与唐世勋共乘马车由城西来到城东南的阅江楼?
诚然,宋宜璟和宋宜琛皆是谨言慎行之人,但谁还没个好奇心呢?
况且宋宜璟和宋宜琛在零陵城和祁阳城时都见过这仙婆子,可那时的她皆是素颜且模样庄重,而她此时的打扮却甚是柔美,看来那些个有关唐世勋和齐雨菲的传闻绝非空穴来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