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唐世勋已同意赠予桂王爷二百张宝庆府军债,如今五百张宝庆府军债皆已售出,西路联军合围邵阳城的消息使得宝庆府军债应声大涨。
另外,军情四科的刘志贵亲自去紫阳关与吕兴进行了秘密会晤,吕兴表示,白虎右营已兵临紫阳关下,他有信心策反或鸩杀紫阳关的献贼守将!
军情六科的岳老财则与韩伊人的锦衣卫密探们在长沙府境内协同合作,他们已探得献贼余部与各地豪族是铁了心要对抗楚军,如今双方主力皆在向滠口市靠近,滠口市之战一触即发。
军情七科的龙襄则从辰州府传回密信,他已派得力人手进入靖州,探知湖广巡抚李乾德于二月上旬率官兵由贵州黎平府进入靖州,且在二月中旬拿下靖州的通道县,据悉其部众至少有三千以上。
但李乾德却于靖州的州城吃瘪,因州城内还盘踞着近五百不愿跟张献忠西进四川的献贼,这是靖州境内仅剩的五百余献贼。
于是李乾德转而攻打州城以东的绥宁县,并于三月下旬夺得绥宁城,他本是打算在四月上旬派兵东进宝庆府武冈州,但他的队伍还未抵达武冈州,白虎右营的将士已炸开了武冈城的城门。
至于接下去该如何处理与湖广巡抚李乾德之间的关系,楚军内部还在争论当中。
上午巳时过半。
衡阳城内的东华客栈依旧戒备森严,楚军各部门书吏一如既往地进出于客栈,他们既是来向住在鱼乐阁的楚军大帅唐世勋汇报各部情况,也是静候大帅传达各类命令或差遣。
然而此时鱼乐阁的书房内,坐于主位的乃是小腹已隆起的韩伊人,秘书局长魏落桐坐在她身旁,另有秘书局的五个年岁在三十至四十间的妇人坐于一旁负责记录与参议,而数十个各部书吏则恭敬地伺立于书房之外的廊道,并依次入内禀报。
韩伊人百无聊赖地坐在上首听着那些个让她脑瓜子生疼的繁杂事务,自打她在四月廿三的夜里来到鱼乐阁以后直至这五月初一,她就几乎没离开过鱼乐阁,都不晓得如今城内又新来了多少好看的布料与胭脂水粉哩?
但她还真没法轻易离开鱼乐阁,因唐世勋以处理其他要务为由,把这‘临时大帅府’的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务全扔给了韩伊人,如楚军后勤部、府县衙门、各路总管府、府学宫新体系、楚军商会等等,这军、政、商、民生等各类事务皆繁杂至极。
其实这些事务几乎都由魏落桐的秘书局负责整理归档、以及给唐世勋提出建议,但有的事需当机立断,这个权力唐世勋交给了韩伊人。
亦即是说,除了肃卫与军情司的事务不在此汇报以外,其他事务韩伊人皆有权过问并做出决断,此权力委实足够大,因此韩伊人即便是再无聊也得耐着性子待在这儿仔细聆听,否则岂非让大权旁落于魏落桐那个骚狐狸之手?
当然,韩伊人倒不是担心在衡阳城的几个女人会威胁她的地位,无论是魏落桐、肃卫统领于青青、楚军商会的会长江依柔,谁不是毕恭毕敬地称她夫人?
因四月廿四那日,即韩伊人回到衡阳城与唐世勋说罢桂王等藩王之事的次日,唐世勋便已决定了该如何与桂王谈判,他写了一封亲笔信由信鸽传至桂林府城交给桂王爷。
唐世勋在这封信的一开始便提到,待他楚军得到朝廷的认可以后,将迎娶韩伊人。
且他还以亲切的语气写道,他与伊人两情相悦,桂王爷您又是伊人的亲姑父,而伊人的父亲早已仙逝,您和姑姑便是她最亲的长辈,只要您老能同意这桩婚事,两百张宝庆府军债便当做聘礼如何?
这所谓的‘聘礼’之说不过是个以示亲近的由头,实际上就是唐世勋变相地赠予桂王。
而唐世勋还在信中写道,他如今也并非诸事顺遂,眼下长沙府的关键战事一触即发,东、西、北三路大军皆要花银子养着,他委实没有如此多的余银去修缮桂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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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唐世勋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即暂缓修缮桂王府,他私下里再赠予桂王爷五十张长沙府军债。
在信的末尾唐世勋还附带了一句,可惜桂王您如今不在南直隶,惜哉,惜哉。
这封信送至桂王手中之时是四月廿五,天子罹难的噩耗还未得到确信,因此桂王自然不明白唐世勋说的可惜他不在南直隶有何深意。
不过,那额外赠予的五十张长沙府军债可是让桂王爷老怀大慰,他如何不清楚便是将整个桂王府给重新修缮一遍也就耗费个几十万两白银而已?
而一旦唐世勋夺得长沙府全境,这五十张长沙府军债至少能翻个三倍以上,桂王少说也能从中牟利上百万两银子不是?待他回到衡阳城以后,修缮桂王府岂非绰绰有余?
因此桂王于四月廿六回信给唐世勋,既然贤侄与本王的亲侄女伊人两情相悦,吾心甚慰,便按贤侄的意思办!
且桂王还在信中提点唐世勋,藩王们由他来串联,但两广的军政要员们还需贤侄去多加打点,特别是两广总督兼广东巡抚沈犹龙,此人功勋卓着且分量十足,若有沈犹龙为唐世勋和楚军说话,唐世勋无疑会更加得到朝廷的重视。
桂王还在信的末尾写道,一旦楚军得到朝廷认可以后,桂王会亲自帮侄女韩伊人写一封休书,休了她那名存实亡的夫君裴于渊。
韩伊人自然也看过唐世勋与桂王的书信,对于唐世勋拿她来作为与桂王之间的纽带,她倒是早有预料,但她在四月廿八以前还没完全明白唐世勋为何要如此刻意地交好桂王。
直到天子罹难、三位皇子皆被闯贼所俘的噩耗被确定,韩伊人方才恍然大悟,难怪唐世勋会在信中写‘可惜桂王您如今不在南直隶’。
且韩伊人也能想象得到,当惠王和桂王得知天子罹难的噩耗以后,他们的抱头痛哭又岂止是哀悼崇祯帝,这两个神宗仅剩的亲儿子怕不是在懊恼在这帝位更迭之际没能在陪都南京吧?
同时韩伊人又细思极恐,唐世勋的情报网究竟已覆盖了多大的区域?为何他在四月初一就已笃定地告诉陈建志和柳大钧等人这个噩耗?
韩伊人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听着那些个书吏在絮絮叨叨地禀报各部事务,她不禁又暗恼唐世勋,这坏小子果真是个甩手掌柜,说是要去处理别的‘紧要事务’,但适才她已经听魏落桐幽声说,唐世勋跑去找许南潇了!
对此韩伊人也是既不愉而又百思不得其解,那许南潇究竟有何好的,还值得唐世勋亲自去许家找她?况且她已递交了辞呈,可唐世勋却不同意她辞职,难不成那北路大总管还只能由她许南潇来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