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柳锡武不禁暗忖,莫非北上三营当真有信心不靠柳家军和东安城的官兵就能独立拿下祁阳城?
王秀荷则换个话题道:“柳大哥,不知你对高溪市北码头可有兴趣?”
“高溪市北码头?”柳锡武的眉头紧皱:“王夫人,唐公子都已率北上三营至祁阳城下,且他锁住了关键的黄阳堡,高溪市北码头的两千献贼已孤悬于外难以支援祁阳城,此时何须去啃这高溪市的两千献贼?”
王秀荷轻飘飘地回了一句:“秀荷还以为柳大哥你有兴趣呢?看来也只有官兵才会觊觎高溪市北码头了。”
柳锡武眼中的精芒一闪而逝:“此话当真?”
他在今日上午收到秦九的密信,信中主要写到唐世勋率北上三营兵临祁阳城之事,从字里行间他就能感受到秦九的焦虑与急躁。
秦九在信中很无奈地表示,北上三营的战场遮蔽做得极为周密,具体战况无法探知,不仅是祁阳城外的各处战场,就连秦九派往湘江沿岸的鱼腮口、黄阳堡、大花滩和窑头埠等地的一众细作也全都音信全无,恐怕已遭遇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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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以外,秦九还在信中预判了东安城官兵的动向,他敢肯定官兵会与他一样震惊于唐家军北上三营的表现,而官兵又岂会不想着分一杯羹?
若官兵真有此意则会有两种可能的出兵方式,第一种是官兵中止与献贼的和谈,由高溪市南码头和冷水滩等地集结战船,沿湘江顺流而下直赴祁阳城的南面,进而以战船封死祁阳城倪家军的所有退路!
第二种可能同样是官兵中止与献贼的和谈,进而集结战船全力攻打高溪市北码头的献贼。
秦九在信中具体分析道,若是第一种可能他必然会察觉,因他已传令给驻守在楚江圩的柳家军步兵第三营和水军第二营的将领们,密切关注湘江对岸的冷水滩等地之官兵战船之动向,一旦战船有集结之态势需立即禀报。
再有,秦九在窑头埠、大花滩和黄阳堡等地的湘江对岸广布斥候监视沿江之动态,一旦有官兵的战船通过,他也可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如若官兵战船能顺利通过黄阳堡一带的湘江,说明官兵与唐世勋之间必然已达成了新的秘密协议。
反之,若是第二种出兵方式,即官兵集结战船攻打高溪市北码头的献贼,则又会有两种可能,一是唐世勋无意去啃高溪市那块硬骨头,遂将这块骨头‘送’给官兵去啃;
二是官兵与唐世勋谈崩了,官兵又没法越过黄阳堡等地的沿江炮台去祁阳城分一杯羹,但痛打落水狗的好事岂容错过?因此官兵很可能会竭尽全力拿下高溪市北码头,如此一来高溪市这处水陆津要之地便全归官兵所有。
无论是哪种出兵方式,秦九皆笃定官兵绝不会坐视唐世勋和北上三营捞尽了好处。
因此秦九在信的末尾敦促柳锡武尽快去秘密拜访王秀荷,这个女人乃是唐世勋的绝对心腹之一,北线战事与各种秘事她必然一清二楚,哪怕秦家和柳家舍弃些别的利益,也定要在祁阳县分一杯羹云云。
从本心而言,柳锡武极为鄙夷性情乖戾无常且满腹阴谋诡计的秦九。
何况他乃是柳大钧的亲侄儿,秦九则是柳大钧的亲外甥,因此他跟秦九之间可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
不过也正因着柳大钧的存在,柳锡武和秦九乃至整个秦、柳两家的利益是共存的,故而他也非常认可秦九在密信当中的诸多分析。
而王秀荷适才提到官兵觊觎高溪市北码头,这无疑挑动了柳锡武的敏感神经。
只从王秀荷的这句话,若按着秦九的分析来看,可见唐世勋不会放任官兵的战船越过黄阳堡一线,亦即是说唐世勋没打算让官兵染指祁阳城!
但柳锡武同时也惊疑不定,他险些脱口而出地问王秀荷,究竟是唐世勋主动让出高溪市北码头,还是官兵与唐世勋谈崩了导致官兵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