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扁舟自江对岸飘来,面容粗犷而心思细腻的郑罡带着三个手下登上了芦洪市南门外的大码头。
四人在一队后备营士兵的带领下进入了营地,郑罡与唐世勋在帅帐内密议了近一个时辰方才离去。
夜里。
芦洪市依旧处于戒严状态,青楼酒馆与赌坊全都停业,大大小小数十间由各个山寨的贼人在此开设的杂货铺等亦关门停业,相关人等亦全被抓去审讯甄别。
只有少数几家由东安城的豪门望族在此开设的店铺没有遭到封停,但各个铺子亦早早地关上了店门。
四条街道除了些在寒风中摇晃的气死风灯,只有一队队后备营的士兵在沿街巡视。
与芦洪市内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门之外的芦洪江沿岸却甚是热闹,自昨日下午开始,后备营一个百总便在唐世勋和汪庆达的授意下去西门之外,开始对难民进行统一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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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昨日许多难民担心这刚打下芦洪市的凶人们会否将他们赶尽杀绝,是以有许多的难民们皆拖家带口地往西门外的芦洪江上游逃跑。
今早陷阵营和山地营离开以后,唐世勋命这百总从军营中支取了二十余石粮食,由西门外没能逃跑的难民们熬制稀粥,到了下午,许多逃走的难民又闻讯赶了回来,哪怕这一碗稀粥也难以果腹,但至少能够续命不是?何况还是免费的呢?
同时,唐世勋命这百总在难民当中进行招募工作,能被招募进后备营的难民可吃得饱饭,且其家眷可安顿进芦洪市内居住,另有那镇抚部的五个科员亦是在挑选难民中的能写会算者。
只一个下午,数千饥肠辘辘的难民当中足有六百余适龄男丁报名参军,在唐世勋的授意下,六百余难民男丁皆会在接下来的几日当中进行训练,并逐渐淘汰其中的不堪用者,镇抚部亦是在挑挑拣拣后新招了十人。
而这芦洪市以西的上游,还有更多的难民在各处苦等天气变暖以渡过芦洪江。
自从陈副总兵夺下东安城以后,就再也没有哪个地方豪族的船队来免费运送难民渡江,如今的渡船依旧是由地方豪族们把持,而陈副总兵又没有给豪族船队‘人头钱’,他们自然要收取高昂的船资,是以能渡江的难民寥寥。
而被挡在芦洪江以北的难民们最大的困境无疑是饥饿,易子相食的惨剧时有发生。
唐世勋自然听闻了这等人间惨事,但他只拿下了一个芦洪市而已,哪有多余的粮食去赈济不计其数的难民?
他只能是尽量多招募些堪用的难民男丁加入后备营,这无疑他眼下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也是给难民们最好且唯一的机会。
至于他们能否适应后备营的体系?这就看他们是否有为了家人而拼命的决心了,在训练之后的不堪用者,会与其家眷们一同被逐出芦洪市。
这或许很残忍,但后备营的绝大多数将士本就是难民出身,他们都很认可唐世勋的决定,这年头能活着已是不易,而加入后备营不仅能得到比官兵更高的军饷,家眷还能被安顿。
若是有那不珍惜这等机会者自然会被淘汰,谁又能说他唐世勋残忍呢?
万般皆苦唯有自渡,不外如是。
夜深人静。
东南面乡道上,负责警戒斥候的后备营副把总顾厚生截住了两个普通百姓打扮的男子。
其中一个瘦高男子的眼神很是忧郁,他掏出了一块‘军情司’的腰牌递给顾厚生看,顾厚生眼皮子一跳,忙恭敬地称其为‘薛司长’。
此人自是唐世勋的得力干将薛正,随后薛正等二人被顾厚生派兵护送去了芦洪市,进入了唐世勋的帅帐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