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
归隐巷的庞宅内外搭起了黑白布幔,前来吊唁的宾客虽不多,但庞大海、庞大田、方忠仁和黄爷等人皆是一脸沉痛的在门口接待,而岳老财、曾有才与翟老八等人亦是陪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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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唐世勋乘坐马车来到归隐巷口时,汉帮潇湘堂的堂主梁憨头和雷香主等人正好陪着十三姑赶至。
而秦大人的管家、柳将军的亲兵、齐大坚的家仆等等,他们彷如早已商量好了一般,纷纷跟在唐夫子的马车之后进入了归隐巷。
柳将军的十余个亲兵也赶着一辆马车,当他们来到庞宅大门之后,亲兵方才让马车上的人下来,此人正是原知府陆大人。
只见陆大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神色颇为颓废,而柳将军的十余个亲兵皆护在他身旁,即使庞大海想跟他说句悄悄话都是不能。
对于柳将军的这等安排,庞大海虽暗恼却也不便发怒,毕竟这些个柳将军的亲兵说的甚是冠冕堂皇:‘陆大人涉嫌毒鸩翟将军、指使刺客暗杀唐夫子、炸毁火器局火药库等等诸多案子,因此不可与外人单独说话!’
其实秦大人和柳将军能够让陆大人过来主持丧礼,就已是很给唐夫子和庞大海的面子了,庞大海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因此他倒是没有去责怪唐夫子。
翟老八这两日一直陪着庞大海,关于翟将军被毒鸩身亡之事,他作为亲历者,已是将经过如实告诉了庞大海。
也正因为翟老八的坦诚,庞大海才没有怀疑唐夫子与翟将军之死有关,并将矛头指向了陆大人。
此时,当翟老八看到唐夫子以后,自是恭敬地跟在了他身旁。
岳老财则与曾有才在旁忙前忙后,不比曾有才熟络地与唐夫子打招呼,岳老财并未对唐夫子表现出任何的熟悉神色来。
这并非是岳老财刻意为之,而是他真不知道唐夫子是由唐世勋所假扮。
阿梓在昨日与唐世勋密会时曾提到过,她派了两个小厮混在这庞宅之内,且还让岳三水扮作挑泔水的下人来与他的堂兄岳老财密会,在听取了岳老财的汇报之后,岳三水交待岳老财继续待在庞大海身旁,并伺机传递有关庞大海等人的重要情报。
方忠仁则在与唐夫子等人打过招呼以后,立刻陪在扮作十三姑的江依柔身旁,并很是谦和地向她提了些问题。
江依柔来此只是走个过场,她还得赶着去军债事务所,且她已得了唐世勋叮嘱,小心应付这方忠仁。
因此她连灵堂都未去,她让雷香主把‘香仪’交到礼房之后便借故说自己事务太忙,带着雷香主等人先走了。
当然,未免太过失礼,汉帮潇湘堂的堂主梁憨头自是带着些帮众等待之后的丧礼仪式。
眼见十三姑如此不给面子,方忠仁的脸色顿时有些阴沉,但他很快便压下了心中的不满,并恭敬地送十三姑等人到宅门之外。
在所有的吊唁宾客当中,有一个人最为特立独行,那就是原知县马向礼的侄儿马员外,这马员外不仅穿着件红绿相间的长袍,而且他还满脸笑容地与庞大田在说甚节哀顺变之类的话语。
庞大田虽是性情粗暴之人,可是在今日这等场合,他作为主家自然不便轻易动怒,何况庞大田也知道马员外为何会如此幸灾乐祸。
因为马员外不仅是马向礼的侄儿,原东安城的伪知县马仁义也是马员外的堂叔,而马仁义等东安城的一众官吏,可都是被庞大海和庞大田等人给活活烧死的!
唐世勋将众人的神色皆看在眼里,他与庞大海寒暄了几句,并很是歉意地说,被关押于县衙监狱的那些个刺客暂时没法带过来了,因为有人在针对被关押的许家人,进而对整个县衙监狱进行了投毒。
庞大海闻言眉头一皱,怎会如此之巧?
唐世勋并未对庞大海过多的解释此事。
本来他就不知道究竟是谁投的毒,就连现在被毒死了多少人,齐大坚和于威等人可有查到线索也都一无所知,因此有甚好解释的?
随后他拍了拍庞大海的肩膀,拄着拐杖缓步地走入前庭的灵堂。
只见二十余副大小棺材排放于宽敞的灵堂内,一个大铜炉内满是香烛,方忠仁的夫人左氏等二十余个家眷皆披麻戴孝,低声的啜泣不时响起。
当唐夫子上过香以后,颤巍巍地摩挲着方媛儿的灵柩,他的口中念念有词,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这如何不让人痛惜哀伤?
左氏等家眷亦是跟着默默垂泪,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只听‘砰咚’一声,唐夫子或许是因太过悲伤的缘故,黑檀拐杖都摔落在地,而他亦是摇摇欲坠。
“夫子!”
站在灵堂门口的亲兵祁老六和仇大刚齐声大呼,立刻冲过去扶住唐夫子。
翟老八则诧异地看着他俩,这俩货何时变得如此敏捷了?
眼见灵堂外的庞大海等人和一众宾客皆是闻声赶了过来,翟老八和其他亲兵自是赶紧过去护住唐夫子。
祁老六对翟老八使了个眼色,旋即大声呼喝道:“唐夫子昏过去了!快扶他老人家去马车!”
‘哗!’
宾客们一阵哗然,老爷子居然如此哀伤?
众人赶紧在灵堂外边让开一条道,而几乎所有宾客都有意无意地瞥向脸色青白的庞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