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够了,也玩了太久,小夭终于累了。
靠在肩上的脑袋一点点往下滑,相柳往后侧了侧身体,让小夭滑进怀里,长臂一伸,把人搂住。
小夭下意识抱住他的腰,喃喃道:“相柳大人……”
“嗯。”相柳看她实在太困,便不再坐下去,抱起小夭往海上走去,张开的大贝壳在那里等着。相柳将小夭放在榻上,像是给贝里放入了一颗珍珠。
小夭在他怀里拱了拱,换了个姿势,习惯性地半趴在相柳身上。
相柳抚着她的长发,也合上了眼睛。
两身白衣交叠着,迤逦铺了一榻。
毛球抓住毛团过来,一个站在贝壳边缘,一个卧在贝壳里。
海风习习,海浪助眠,小夭安睡了一整晚,只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就住在某个岛屿上,在海里玩儿时,看到了一个大大的贝壳,她好奇地戳了戳,贝壳打开了,里头没有珍珠,只有一条蛇。
九个头!
粉色的!
九个蛇头一齐冲她吐蛇信子的画面还是很惊悚的,小夭汗毛倒竖之时,九个蛇头又咧嘴笑了,排成一排亲吻小夭的手臂。
有点痒,痒到了心里。
但是小夭不怕它了。
她在梦里陪小蛇玩,凫水、看鱼、隔着贝壳捉迷藏——九个脑袋盯着她,她无处可躲,于是她便坏心眼地把小蛇的脑袋们打上几个结,看它急得团团转,不是这个头咬了尾巴,就是那个头咬了另一个头,自己在一边乐不可支。
然后手臂忽然一疼。
小夭睁开眼睛,小蛇不见了,大蛇坐在榻沿,正低头看着她。
小夭道:“大九头妖怪,你看到我的小九头妖怪了吗?”
相柳微微眯眼:“什么小九头,你还有别的蛇?”
眨巴了两下眼睛,小夭才认知到已经从梦里醒来了,她兴奋地告诉相柳:“我梦见了一条小蛇,粉色的小九头!那个颜色,像一滴血落入了水中。”
相柳表情古怪起来:“这就是你睡觉突然哈哈大笑手舞足蹈的理由吗?”
〖嗯?〗
小夭四下里看看,毛球和毛团都在角落里目露惊恐地看着她,相柳的衣服皱皱巴巴,不知道被她抓了多少下。
小夭顿时尴尬地想挠头,这一举手,她后知后觉地慢慢惨叫了一声:“嘶——你咬我?!”
这手臂上的牙印子!
相柳冷笑,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不咬你一口,怎么将你唤醒?不将你唤醒,你恐怕要将贝壳踹塌了。”
【即便是海底妖王,也不见得能拥有第二个大贝壳。】
〖差点毁了老巢……好吧,咬得对!〗
小夭胡乱揉了两下手臂,扒住相柳道:“你说我为什么会梦见一条小蛇呢?这有什么深意么?”
“能有什么深意?我看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相柳倒觉得这是唯一的解释,“你看到鲛人……之后,到底在脑子里想了什么?”
“我能想什么呀,我想什么你都能听到不是?”
两人相对无言。
罢了,此题无解,留待未来吧。
小夭仰起头,让潮湿的海风吹拂自己,让暖融融的阳光照耀自己。她享受这样的生活,她也喜欢这样的生活。
再看看身边的人,真觉得她身处红尘之中,心却已在红尘之外。
〖这就是……我想要的,挣脱一切之后的生活。〗
相柳听到她的声音,却没有回头,没有开口,只是往旁边挪了挪,让她依偎着。
“妖王大人,说话可还算话?”小夭把玩他的头发问。
相柳悠然道:“不算话算什么?有什么事就直说。”
小夭拿着他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比色彩:“我的榻呢?我的玳瑁榻呢?说好的呢?”
一连问三遍。
相柳道:“榻会有的,衣服会有的,事情也会有的。”
小夭悄悄红了脸,想到什么,又道:“那些鲛人只有事……没有榻和衣……”
〖你们野兽,也会有复杂的仪式吗?〗
相柳道:“是啊,野兽的行为是直接。”他看着小夭道,“可我,已经被一个神族姑娘,慢慢变成了一个人。”
神族姑娘又是得意又是害羞:“你……你……毛球和毛团去哪里了?”
相柳也不戳破她转话题的用意:“它们去清水镇了。老木寿命将近,我让它们盯着点。你想回辰荣吗?”
小夭摇头:“我不想看看我哥哥那么委屈……就让我逃避几天吧。”
相柳道:“玱玹心怀天下,到往后,他这委屈也算不得委屈了。”
小夭道:“按道理讲你和玱玹是对立的,怎么你们提起对方都是很欣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