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观念里,唯有强者方有言权,独强者可恣意而行,受人敬仰。此乃叶恩龙矢志向上之动力源泉,万事求精,唯我叶恩龙最胜。然此心态之下,他非但未恨其父,反而轻蔑其母。
稍后家境转好,叶爱军在县中分得屋舍,欲携妻儿同住,叶恩龙随父进城,林娅却因畏惧叶爱军之暴虐,以黎城工作为由留居乡下。叶恩龙入高中,林娅独居黎城乡野,友人江美兰常邀她共餐,照顾孤身。叶恩龙进城不久,竟每周末必回乡探母,此事林娅直至多年后方晓。
叶恩龙研习刻苦,平日寄宿校中,以为居家往返,皆属虚耗,故仅周日归家。一日,回城中只父与己之寓所,闻内室传来沉闷喘息与陌生女子低吟,好奇之下,他轻启虚掩之门……
目睹不堪之景,其父肆虐之后,叶恩龙破天荒怒斥之,冲动之际,竟举刀欲砍,然岂是退伍军人之敌?刀被夺,叶恩龙愤然离去。
自此,叶恩龙学舍食宿,每逢周日归乡侍母。及至谈及此事,母之沉默令他惊异,痛恨父之无情,母之懦弱。林娅为保颜面,唯有默默承受。令她心酸者,夫之背弃,子之鄙夷,使她觉生活无望,时有轻生之念,久而微患郁疾。幸而叶恩龙考入京都学府,生活暂得安宁。期间,她多次提离,换来的仅是叶爱军冷嘲。叶爱军虽仕途受挫,尚明理,不敢真与糟糠离异,以免舆论淹没,断晋升之路。
风光背后之苦,唯有亲身经历者方知。子性格之扭曲,林娅心中最明,多年忍耐,期盼儿子良心发现,而今忍耐换来的竟是如此。儿子与陈家女交往,她违心沉默,一则亲情深重,二则确爱陈家女。
今日之事,她还能再沉默吗?还能放任子胡作非为,任其为所欲为吗?叶恩龙之举,绝非无因,他最在意陈家女,难道那女也倾心病房中之诚实青年?不,她非此等人。
然无论真相如何,叶恩龙此举实属不义,社会良知之缺失,往往源于琐事堆积,若真让刘炫受冤,自己能心安否?
心绪复杂,林娅归家,叶恩龙正送陈桦离去。陈桦礼貌问候:“阿姨,您回来了。”
林娅微笑回应:“恩龙,送走陈桦,我有话与你谈。”
陈桦道:“恩龙,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三哥在等我。”
“好,路上小心,到家记得给我电话。”叶恩龙挥手,他对陈杨有所忌惮,其言语刻薄,陈桦若随他外出,陈杨如影随形,不宜再生枝节。
门闭,叶爱军赴宴未归,叶恩龙神情淡漠:“有何事?”
林娅心一颤,古语云,儿不嫌母丑,然此言并未于子身上应验,她自包中取出塑料袋:“这是你舅归还之物。”
叶恩龙眉心微蹙:“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林娅缓缓言:“恩龙,竞争需光明磊落,如此手段,只显你缺乏自信。”
“自信?”叶恩龙忽笑,“母,你何来自信?若有自信,你不会对父之风流事充耳不闻,故请勿在我面前提及此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