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话我大概听明白了”韩延寿开口道,“你们的意思是说这头牛是你们兄弟俩共有的,不过前天弟弟徐二牛耕地时把牛弄伤了,所以昨天哥哥徐大虎就没用上牛,今天还这牛还应该由徐大虎来用,是吗?”
“对,今天这牛理应在我这儿!”徐大虎说道。
“大老爷别听他的,这牛咱说好了,一人一天,昨天他没用牛那是他的事,今天这牛就应该归我!”弟弟徐二牛说道。
“凭啥归你,你把牛弄伤了,我还没找你要医药费呢,你还敢有脸说归你!”哥哥徐大虎说着,攥紧拳头,站起来要去打弟弟。
弟弟徐二牛见了也不示弱,也攥紧了拳头站起来要来打哥哥,眼见这对兄弟俩又要打架,一旁的衙役立即大声呵斥道:“大胆,在太守大人面前,还敢造次,小心我们把你俩按在地上每人各打五十大板!”
打五十大板,这可不是好受的。一听衙役们说对他们打板子,刚才要打架的两兄弟瞬间又老实了,他们再度跪下来,恳求道:“小人一时冲动,还请大老爷饶命,不要打我们板子啊!”
韩延寿听了这兄弟俩的对话却是脸色一沉,他让俩兄弟站起来,苦着脸说道:“你们俩兄弟本是一奶同胞的手足,是最亲近的人,如今竟为了一头牛而争吵,说到底是我这个太守的错,是我这个父母官没做好,教化得不够。我有错,是我的失职!”
说着韩延寿还扇起了自己的耳光。
“我失职啊,我有错啊,我教化得不够啊!”韩延寿一边扇自己的耳光一边说。
周围的百姓们都看呆了,一同跟随而来的衙役们也看呆了,其中一个衙役走过来试探地问道:“大人,您怎么了?”
韩延寿停下扇自己耳光的手,说:“我心里难受,在我的辖区,竟发生亲兄弟为了一头牛而争吵的事,我太惭愧了,我愧对圣上,愧对左冯翊的百万黎民百姓啊!”
说到这里,韩延寿手摸着脑袋,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来人,快送我去县里的官舍,我头晕的很,应该是病了!”韩延寿说道。
手下的衙役们见了,不敢怠慢,立即上前把韩延寿扶回马车上。
“呃,大老爷,大老爷!”徐大虎和徐二牛见韩延寿要走,在后面喊道。可韩延寿竟似没听见一样,只是径直上了马车。
接着,马车吱呀一声启动了,开始朝着高陵县官舍的方向行去。
徐大虎和徐二牛这两兄弟还指望着太守韩延寿来替他们解决争端呢,不想这韩延寿竟突然犯病了,撇下他们走了。
他们面面相觑,也无心再吵了,只是叹了口气拉着牛离开了。
韩延寿一回到高陵县的官方官舍,便倒在床上养起来病,并且一连十多日不出门,这可急坏了高陵县的县令。
韩延寿是来他的县巡视民情的,因为他的县内一点居民冲突导致韩延寿气病了,他这个县令可是脸上无光啊。
因此高陵县令每天都要上门来探病,还主动请了大夫来帮韩延寿治病,可是韩延寿的病一天天过去就是治不好。
思来想去,一时急火攻心,于是高陵县县令也病倒了。
太守病倒了,县令也病倒了,两位官家大老爷都病倒了,原因竟是因为两个种田的庄稼汉兄弟俩因为一头牛产生的争执,此故事一时间在高陵县,甚至在整个三辅地区(京兆府、左冯翊和右扶风三府合称为三辅)民间,都传的沸沸扬扬。
事件的始作俑者徐大虎和徐二牛兄弟俩终于是忍受不了。这段日子里,他们太煎熬了,每天都在忍受精神上的折磨。
他们都是目不识丁,没受过教育的庄稼汉,然而这一次他们却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教化的威力。
韩延寿可是左冯翊的太守,是两千石的高官,竟因为他们二人的一点小冲突,而病倒了,而且多日一病不起。这让他们每天每天都在受着良心上的谴责。
每天他们出门都能感觉周围左邻右舍异样的眼光,都仿佛能听见周围邻居在背后议论说“快看快看,就是那两个人让咱们的太守大人病倒的!”
此种滋味不仅是这兄弟二人感受到了,他们的家人也感受到了。
于是这一天,这两兄弟的家人凑在一起,商量决定要这两兄弟牵着牛,亲自来向韩延寿赔罪,直到韩延寿病好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