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和张安世一齐把目光投向田延年。
田延年的官职不过给事中,乃朝廷中一谏官,和霍光、张安世两人的官职和权势相去甚远。
不过此人有勇有谋,饱读诗书有勇有谋,做事雷厉风行,颇有刚病逝不久的前京兆尹隽不疑的遗风。因此和霍光认识没多久,他便被霍光引以为心腹。
此时面对朝廷两大权臣霍光和张安世的目光,田延年毫不紧张,他面带微笑,向二人深施一礼,然后自信从容地说道:“大将军手握天下军权,选择明主安抚社稷乃孝武皇帝授予大将军之职,大将军责无旁贷。”
“大将军只要等刘贺不在宫中之时,以辅政大臣的名义召集三公九卿及各司长官,在京王侯一起开会,列举刘贺种种不轨之举,再表明想废除刘贺另立明君的立场,三公九卿们自然会领会将军的良苦用心,支持将军。”
“然后”田延年转过身来下巴上那一小撮漂亮的胡子说道:“大将军可以现场拟一份意向书,让在场的百官签字,然后上交给太后娘娘。太后乃大将军之外孙,必能依大将军之意发布废帝诏书!”
“那要是有人不肯签字呢?”张安世问。
“那田某就效仿古之义士荆轲,让他血溅当场!”田延年道。
田延年说话时,他的眼睛亮着光芒,仿佛那里也藏着把剑,一把能让人血溅当场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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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一向钦佩田延年的胆略,所以这次讨论如此机密非常之事时,特意请来了只是给事中的田延年。此时他听了田延年的话,也不禁点头称赞。
“好,不愧是胆略过人的田大人,颇有古代义士之风啊!”霍光说到这里,话音一转,咂着下嘴道:“依田大人之言,此计可行,可是新帝的人选,还有天下的议论又当如何?”
田延年听了笑着说:“高祖创立大汉至今已有一百三十余年,刘姓的宗族子嗣还算少吗?大将军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废了刘贺,至于立谁为新帝,等废了刘贺,大将军自可与百官商议嘛!”
“至于朝野之议论,商代名相伊尹曾因国君太甲暴虐无德,不尊汤法,而流放太甲于桐宫。世人不但没有非议伊尹的行为,反倒称颂其为贤相!”
“如今,刘贺放浪无度,在宫中胡作非为,朝中百官已是怨声载道,大将军若相仿伊尹废黜刘贺,我想天下人非但不会说大将军专权,反倒会称颂大将军的贤明果决!”
“妙,妙!”霍光拍手称赞道,“田大人果然见地非凡,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既然新君如此不成气候,我霍光就听君之言,行伊尹之事!”
第二天皇帝放霍光休假的消息便在朝中传开了,群臣都是议论纷纷,不断有人来霍府拜访探望。可是霍府大门一直紧闭着,任凭谁人上门,那看门的仆人都是同一句回话:霍大人病了,在家养病,不见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