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声音,刘病已和史曾这才想起来,刚才只顾着抱头哭了,却把大舅舅史高落在了一边。于是他们分开抱着了手,转过头去看,只见不知何时史高已经不劈柴,正叉着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刘病已不好意思地走了过去,喊了声:“大表舅!”
“嗯”史高答应了声然后用审视的目光上下左右把刘病已瞧了一遍,说道:“半年不见,长高了不少,身体也壮了,看来这半年你过得还不错!”
“嗯,还好,我就和戴长乐一起跟着他爹所在的商队,出了趟远差而已。”刘病已摸了摸脑袋答道。
“嗯,那都去了什么地方,看了什么啊?”史高问道,他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我们从史家村出发一路向西向北,渡过黄河,路过邯郸、晋阳,最后到了雁门关,在那里的关市里同胡人做了生意,交换了马匹珠宝首饰等东西,然后再从雁门关回了关中的渭城,把从胡人那里交换来的东西卖给了那边的一个富商,随后才回了家。哦对了,中间我还去了长安,在长安待了一晚!”刘病已越说越兴奋,说到最后长安那一晚时,他又想起那个雨天见过一面的那个名叫平君的小姑娘,不禁眼睛一亮。
“嗯,还不错嘛,经历很丰富嘛!”史高说道,语调里却带着些不满,他把话题一转,拉长了脸问道:“可你为何什么都不留就离开了,你害得大家到处找你,最后是打听到戴长乐跟着他爹一起走了,才猜想你有可能是跟着他们去了。”
“我……我……”刘病已被史高这一通话批评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史高于是又说:“你知不知道你舅爷爷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老外祖母又有多担心你?”
舅爷爷和老外祖母都是刘病已眼里最重要的人。听到史高说出这两个人,刘病已如同触了电一样,立即问道:“那他们现在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他们?”
“他们……”史高只说出“他们”二字剩下的便说不下去了,如同喉咙被什么堵塞了一般,脸上也是一脸凄然。
刘病已见大舅这神情,预感到这二人肯定是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情,于是也不等史高吩咐,便立马朝屋里奔去。
屋里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刘病已用目光在屋子里四处搜寻,却看见屋子里的正前方的一个方桌上赫然竟放着一个牌位,牌位的面前摆着一盘水果一盘点心,另外就是两支明晃晃的白蜡烛以及一注正在燃的香。
刘病已再去看那牌位上的刻字,只见那上面刻的是“慈母史夫人”几个字,便明白这是祭奠老外祖母的。他的眼泪哗地一下流了出来,走过去扑通一声在方桌前的蒲团上跪下,哀声道:“老外祖母,老外祖母,病已来看您了,您不孝的外曾孙病已来看您了!”
刘病已的语声悲切,泪流不止,连后面赶进屋中的史高史曾两位表舅都为之感动。
过了好一会儿,史曾走上前,搀起刘病已说道:“病已,哭得差不多了,再哭就要哭坏身子了。起来吧,去看看你舅爷爷吧,他在叫你呢!”
刘病已这时方想起舅爷爷来,于是随史曾起身,朝一旁的舅爷爷住小屋子走去。
小屋子里,光线更暗,里面的陈设也简单除了些简单的手工做的家具,便是一些种田用的农具。
刘病已一走进屋便听到了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病已,病已!”
他举目去看只见房间最里边的床上正躺着一个白发苍苍、身体消瘦羸弱的老人,竟是舅爷爷史恭。史恭此时年纪还不到六十岁,半年多前他离开家时,记得舅爷爷还是头发半黑半白,身体强健,能做很多重体力的农活的。怎么隔着半年多不见,他竟变成这个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