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唐风年归家,他也向付青询问老家那桩案子。
听完之后,他皱眉思索,手指头叩击膝盖,隐隐约约觉得这案子疑点颇多,其中恐怕有冤情。
而且,韦夏桑为何要自尽?
唐风年询问:“那些流言蜚语与县太爷的家事有关,县太爷是否阻止百姓议论此事?”
付青摇头。
唐风年眼神深邃,暗忖:县太爷在岳县有权有势,可以阻止,却不阻止,便有默认的嫌疑。莫非,流言蜚语中,有很多是真的?
唉!
可惜,京城距离岳县有千里之遥,唐风年鞭长莫及。
而且,官员们各司其职,他不能越俎代庖。
有些人在乎真相,但另一些人却不在乎,反而草草结案,使真相随着死人埋进坟墓里,难见天日。
——
与付青聊过之后,唐风年兴致不佳,吃饭也没有胃口。
晚饭后,他去书房,提起毛笔,想给岳县的吕县令写一封信,但迟迟没有落笔。
最后,雪白的纸上只有一滴黑色的墨汁,是从笔尖滴落下去的。
纸上,黑白分明。
但人世间的真相却迷雾重重,并不像白纸黑墨这样清晰。
唐风年甚至想得更深远,如果继续追究这桩命案,会不会让更多人卷进去?造成更多严刑拷打的惨事?
另一边,乖宝、巧宝、王玉娥、赵东阳和付青凑在一起打“麻雀”,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甚至唐母也放下针线活,坐在乖宝和巧宝身后,看她们玩,顺便替两个孙女摇蒲扇。
赵宣宣对那个不感兴趣,于是来书房找唐风年,笑问:“风年,发什么呆?”
唐风年重新露出笑容,道:“觉得那桩案子有很多疑点,本来想给吕县令写封信,但越想越复杂,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不该把尘埃落定的案子,再从坟墓里挖出来?”
“想让复杂的案子变得黑白分明,似乎很难。”
他干脆把毛笔搁到笔架上,不写了。
赵宣宣去书架上找书看,说道:“孩童的眼睛黑白分明。”
“但人越长大,眼睛就越混浊,可能就是被这混浊的世道给沾染的。”
“我特意问了阿青,问表嫂有没有替她两个妹妹喊冤?”
“阿青说,没喊冤,但表嫂说她两个妹妹都命苦,嫁错了人。”
“希望她们投胎转世,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
夜色深沉如墨,无边无际,仿佛能吞噬一切。
夜空中的月亮无波无澜,仿佛一只冷冷的眼睛,对人世间的痛苦司空见惯,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