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给寡人上茶”落下之时,秦青洛面容威严,语调随意,仿佛眼前是个下人,理所应当地要为她再倒一杯茶水般。
陈易没有动气,更没有推脱,而是双手作揖道:“遵命。”
随后,他茶壶轻提,清红色的茶水自高处落入茶碗,茶汤清澈,内里半点茶叶渣也没有,这七分茶便已上好,陈易双手捧到了秦青洛面前。
他此刻模样有几分毕恭毕敬,秦青洛心头狐疑,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茶水,她原意是以此激怒这人,让他拂袖而去,不曾想后者并无多少反应。
“如此言听计从?”秦青洛接过茶水冷笑道。
“受王妃所托。”
陈易坐了回去,顺势谈起了祝莪:
“她很好,很关心你,哪怕如今归心于我,也仍旧关心你。”
他谈起祝莪,秦青洛心情五味杂陈,终究缓和了语气道:“她有多好,我从来知道,你…好好待她便是。”
陈易听到这话,面色和缓起来道:“可我牵挂的女子众多,在我那里,她或许只能做小。”
秦青洛回以怒视。
许久之后,她一声轻叹,悲愤道:“罢了罢了,只要祝姨情愿便是。”
话音落耳,陈易似被感动,轻声道:“伱不说这些话,我以后也自会好好待她,我向来不愿亏待中意我的女子。”
秦青洛挑了挑眉道:“你还是性情中人?”
“毕竟这样的人,江湖最多。”陈易笑着,又说道:“我从前待王妃,其实不过玩玩,只是这一回,倒是看见了她的好,原来她是这么一个用情至深的女子,心里也不愿折辱了。”
秦青洛狠声道:“你若胆敢折辱她,日后我必不放过你。”
陈易玩味地“哦”了一声。
“你若好好待她,哪怕我他日马踏京城,也不失为一位富家翁。”女子王爷的嗓音和缓了些。
陈易回应道:“我自然会对她好,不然我也不会受她所托来这,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们之间毕竟有通感。”
话音之间,秦青洛将茶水一饮而尽,又是屈指一弹。
茶碗直扑陈易面门。
陈易眼疾手快地捻住了茶碗,平淡地退了回去,淡淡道:“何必如此激怒我?”
高大女子答:“碍眼。”
不知为何,她又感觉有些难熬,那压下去的药劲,似乎没有化解,而是钻入到了更深处,深入到骨髓之中,气血再度出现剧烈泛用的迹象。
她的呼吸起伏不定,紧紧盯着陈易。
陈易如坐怀不乱的君子一般,慢慢品用自己的茶水。
秦青洛嗓音沙哑道:“再来一碗。”
陈易没有拒绝,倒上了茶水,而且目光规矩,呈上茶水时没有乱看。
秦青洛将茶水一饮而尽,嘴角边茶液流出,划下清亮的痕迹,落入到白腻的双龙戏珠之间。
然而这一回,许是喝的茶水太多,又或许玉春膏以深入骨髓,清苦的茶水没有压下那药劲,她在床上轻颤着,那八尺之躯与东宫姑娘的绣床形成极强的反差。
“呃…”她闷哼出声,就更让人觉得委实不协调。
秦青洛恍然有种支撑不住的错觉,抬了抬蛇瞳,盯住了陈易。
她目不转睛,嘴唇蠕动,几次都欲言又止。
“怎么了?”陈易问道。
英武的脸庞上不正常地潮红着,她却并无羞涩,反笑起来,开口道:
“你不是就在等这个么?”
陈易摇了摇头道:
“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秦青洛狞声道:
“别装了,你知道这种药,而且肯定也知它药效。”
说完之后,她侧过了眼眸,自陈易进来之时,她就隐约猜到这一环。
陈易面色一沉,反问道:
“王爷是觉得,我之所以一直待在这,就是等候良机?”
女子王爷掩盖不住眸中愤恨,然而药效深入骨髓,避无可避,她心里陡然生起一抹豁然,一次两次,又算什么?若如此输不起,何当大业?
那眸里愤恨藏到深处,杀机一闪而逝,秦青洛眺望窗外,幽幽道:“黄昏日暮,良辰美景,你是不是也……”
话音刚刚落下,陈易已经起身,作揖道:“也该告辞了。”
秦青洛愣了一愣。
只见陈易喝过手中的茶水,缓缓走到门边,拉开了门,下一刻身影就要消失在卧房里。
见他真的要走,秦青洛颤了一下,身上难耐得可怕,鬼使神差地想留住他。
“你、回来!”秦青洛狠声道。
陈易止住了脚步,没关上门,淡然反问道:“王爷可还有事?”
秦青洛脸色难看又难堪,咬牙问道:“你…不是在等这个?”
陈易严肃道:“我受王妃之托来此,而你们有通感,折辱你便是折辱她,见你压制不住药劲,我自然是要告辞。”
“那你又何必当时…”秦青洛话还没说完,便不受控制地迸出一声悠长的轻吟。
陈易似没听见,垂下眸子叹道:“那时我不知道她对我一颗真心,只顾着羞辱你,可现在知道了,若继续肆意妄为,只会让她难做,我心里过意不去,而且……”
“……而且什么?”
“那时是精虫上脑。”
秦青洛呼吸起伏不定,眸里竟多一丝渴求,更多却是羞愤:
“你!…呃…那现在呢?”
陈易目光澄澈,理所当然道:“现在精虫下脑了。”
秦青洛险些没被气死,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易,那点火气瞬间便被玉春膏化去了,身上似有附骨之蛆般瘙痒难耐。
她撑着身子不倒下,面上冷笑道:
“你这般色中饿鬼,难道就没些想法?过了这村便没了这店,我失身于你多次,更受你折辱,也不计较再多一回……”
陈易摆了摆手道:
“我计较。”
秦青洛咬牙切齿,她身子不耐地轻颤,撑在床上越缩越紧,似摇摇欲坠,双足也弓了起来,狠声道:
“…既然你受祝姨所托,何不就此为我解毒?”
说着,她无意识间,身子朝前探了一探。
陈易反而又把门拉开了,正声道:
“我说过不再折辱王妃,会好好待她,既然王爷有琉璃光护体,定然无事,又何须我来解毒?这不是平白无故折辱王妃还是什么?”
秦青洛都快倒下了,眸里羞愤,几乎丧失理智,怒声刻意激他道:
“朝野皆说我是乱臣贼子、十恶不赦,而我至今都意欲杀你,你不就顺势将我折辱一通,就容得下这口恶气,就没点私心?”
陈易义正言辞道:
“我陈尊明大公无私,偏偏就不愿为乱臣贼子解毒!”
秦青洛疯狂挣扎着,跪倒在床上,药性翻涌之间,八尺之躯颤得厉害,这玉春膏的后劲之大,远非一般药物可以比拟。
见她情动这么久,陈易也呼吸急促,只是面上还正经着。
她身上的衣裳已凌乱,终于忍不住,一字一句低吼道:
“你到底要怎样?我知道你在装,你也知道我知道你在装!你!你…说个条件……”
说到后面时,深入骨髓的药劲,让秦青洛的话里出现了些含糊不清的奇怪声音。
陈易这会终于笑了起来,看见这女子王爷的屈辱模样,不妄他压抑住下尸微动这么久。
他关上了房门,悠哉游哉地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道:
“王爷是要我背信弃义啊,害苦我了。”
秦青洛心里恨不得将这道貌岸然之徒撕得粉碎,只是她的身子不听她的想法,她只好重复那三个字,像是要把那三个字咬碎:“…说条件!”
陈易笑吟吟回以五个字:“跪下,自己来。”
女子王爷激颤着,慢慢撑着身子爬起,几乎摔地翻身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