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听雪垂起眸子,随后笑了笑,笑里藏刀道:
“不过,还是得听罗长老的安排,罗长老懂得多。”
罗长老仔细思考片刻,心中略作推演,他们这批人魔教刚来京城不久,许多事都未曾探明白,而圣女却始终在这周边躲藏,只要细心观察,自然能够廖若指掌。
细心观察说得简单,可对于多少人而言,最难做到的就是细心观察,罗长老自问在这十五六岁的年纪,完全做不到。
此地靠近皇城东华门,若是西厂千户陈易真在此地巡视,倒也是正常不过,身后一众魔教中人思索之后,看向圣女的目光陡然变化,崇敬之余,多了几分倾佩。
“若那姓陈的真在此处巡街,倒确实不能冲动。”
罗长老随即询问道:
“不知圣女有何想法?”
“我的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要说的话,就是你我扮作母女,再找些武功高强的扮作仆役侍从,我们先离开坊市再说,其他人慢慢来。”
殷听雪小声说着,像极了想提想法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
罗长老思索起来,扮作母女离开坊市,即便有人盘查,也足以应付,而眼下当务之急是带回圣女,全身而退反而是次要的,孰轻孰重,自可分辨。
念及此处,想到少女那条理清晰的话,罗长老心里一疼,她本是皇亲国戚,这本应不知世事的年纪,竟磨砺出缜密心思,天知道她受多少委屈?
恐怕没有他们,圣女也会筹措好一步又一步,妥当准备,最后孤身一人逃离京城,远赴神教,能有如此坚毅心智,又得受过多少伤害?
罗长老一声痛悔:他们来得还是太晚了!
“圣女说的话不错,不过,不知多少弟兄姊妹要做牺牲,而若有人畏死告密,那么将满盘皆输。”
罗长老缓缓道,这一大群人留在坊市里,怎会没有被查的风险。
殷听雪心提到了嗓子眼,却说道:
“我就说我的想法不靠谱。”
罗长老却微微一笑道:
“不,就按伱说的去做。”
说着,她转头环视众人,指给殷听雪看:
“上回传来消息,神教有内鬼作祟,吃一垫长一智,这一回所来的都是教中精锐,皆是忠心无二之徒。”
“如今你指一人去死,那人就必然去死,只为来日大明尊佛出世,光复无明世界。”
随着罗长老的话语,魔教众人齐刷刷地跪下,垂头握拳,仿佛引颈受戮。
然而,殷听雪没有指着哪个人去死,长叹一声:
“大家都好好活着,谁也不要死。”
话音落下时,跪在地上的魔教众人不约而同地心中一震,一时语塞,握拳的手轻轻发抖,头垂得更低。
见着这一幕,罗长老更是心酸,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受了这么多委屈,还留着怜悯之心,
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心肠,何愁明尊不得出世?无明世界不得光复?
“收拾一下,我跟圣女准备先离开这里。”
许久后,罗长老沉声开口。
不消多时,殷听雪照了照镜子,又看了看身边的罗长老,二人皆戴斗笠面纱,服饰也相似,宛如一对母女。
而罗长老的亲传弟子们也打扮成侍女仆役,随着她们二人,就缓缓走下了酒楼。
穿过热热闹闹的坊市,殷听雪跟在罗长老的身后,心里不停琢磨。
走过不知多久,沿路行人密密麻麻,几乎摩肩擦踵,正是趁势离开坊市的良机。
罗长老却不敢松懈,接着,她双眸微缩。
一个负长剑、腰携刀的玄衣男子正四处巡视,眼神尖锐。
罗长老微垂下头,并未加快脚步,而是随之放缓,以免打草惊蛇。
殷听雪微微前倾,罗长老下意识侧身,接着想要叫她退后,却又不敢开口。
少女回头看了眼罗长老,示意后者安心,她小声道:
“别怕,我认识他。”
罗长老心里一惊,旋即微微颔首。
她竟连西厂千户都搭上了关系!
思绪间,罗长老对少女离京筹备之完善,不住多了几分感慨。
即便没有他们,她也能独自离京。
思绪间,少女走前了四五步路,拉开了些许距离,而后罗长老陡然听到声音,
“夫君,这边来!”
不消多时后,又是一句,
“魔教中人在这边,我给你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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