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会试定在百川书院,林老先生曾请示,想要请一些过往的考生回来书院看看。
这件事,裴长意知道。
凝思几瞬,他指腹微动:“林老先生,我们认识。”
听着裴长意的话,林老先生脸上闪过一抹诧异,转头看向了陆遮。
陆遮神色从容,满面带着笑意:“我们在汴京城中有过一些缘分,不过我与裴大人并不相熟。”
陆遮的视线缓缓落在徐望月身上,转头看向林老先生:“老师,这位是徐望月,徐御史家的二姑娘,裴大人的妻妹,从前跟着我读过几日书。”
他望着徐望月,眼中满是喜色。
从前徐御史的确让陆遮给徐瑶夜和徐望月上过课,不过只几日功夫。
陆遮偷偷教她的那些,是上不得台面的,对外提的也只能是这几日。
听到徐望月是徐御史家的二姑娘,林老先生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御史家风严明,姑娘学问定是很好。”
见陆遮自诩是徐望月的老师,裴长意勾着唇,不动声色地屈起手指,顿了顿,却又悄然松开。
他眼神闪烁间,透出一股洞察秋毫的凌厉光芒,直勾勾地望着陆遮。
他动了动唇,原是有许多话想说,顾及了徐望月,终究是一言未发。
在他这位老师的教导下,徐望月连字都不会写,也不知他是在得意些什么。
裴长意眼底炙热滚沸的温度逐渐冷却下来,好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直到浑身都隐隐弥漫着幽森寒气。
还是裴长远站得有些累了,他们文绉绉的说来说去,怎么还没寒暄完?
他瞧了一眼后头,拉住了林老先生:“老师,考生们差不多都来了,书院可给我们安排了住的地方?”
其实他现在更想问的,是书院可否安排了午膳。
方才在马车上,青芜就准备了几个烧饼,他吃不惯,一口未碰。
碍于裴长意夸了青芜,裴长远连声饿都不敢叫。
林老先生点了点头,抬步带着他们走进书院:“朝廷让我们百川书院负责会试,前头就已有大人过来帮忙安排了。”
“考生们住哪,吃什么,怎么安顿,全都安排妥当了。”
裴长远脚步飞快,这些问题他可关心极了,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三人间起伏的情绪。
陆遮放慢了脚步走到徐望月身边,面上笑容带着惊喜:“望月妹妹,你怎么来了?”
徐望月亦是有几分惊喜的。
方才在马车上乍然一见,她有些意外,可到底他乡遇到故人,还是高兴。
她大概讲了讲小娘墓的事,又讲了讲自己的来意。
陆遮眉头微蹙,神色黯然:“姨娘从前待我很好,这次为她扶灵,定要让我出一份力。”
提到过去的事,徐望月极力压制着情绪。
从前在徐府之中,说是小娘待陆遮好,倒不如说是他经常接济她们母女。
在汴京城里,待小娘好的人不多,陆遮哥哥算一个。
送小娘最后一程,他在,小娘应当是高兴的。
徐望月点了点头,忍着哭腔:“那就有劳陆遮哥哥了。”
裴长意站在一旁,垂在身侧的手微不可察地一紧。
他想要帮忙,徐望月便百般推脱。
陆遮随口一句,她就有劳了?
竟如此厚此薄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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