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遮呢,他如何反应?”
孙玉城抿了抿嘴唇,细细想着手下人的禀报,“昨日太子对陆遮有意拉拢,不过看陆遮的态度,似乎并无应允之意。”
“他不答应?”裴长意放下玉竹笔,身子坐得更直了,屈起手指,在面前的酒盏上弹了弹。
近日天寒,典狱司这样的地方就愈发寒冷。
故而裴长意特地命人在典狱司里准备了好些好酒,这些酒度数不高不上头,但可以暖身。
看到裴长意这样的小动作,裴钰立刻提起酒壶,浅浅地为裴长意斟了一杯。
孙玉城皱着眉头,细细想了一想,仍是摇了摇头。
“太子昨日虽是拉拢,但言语之间甚是不客气,可以说是恐吓。”
“陆遮似乎是被太子吓到了,未曾答应,亦未曾不答应。”
裴长意轻轻执起酒杯,缓缓入口,眼眸一闪,眉头轻蹙。
“若是你被人诬陷杀了人,铁证如山,证据确凿。眼前好不容易出现的救命稻草,你要,还是不要?”
裴长意说这话时微微挑眉,看向孙玉城和裴钰。
他的鼻梁挺拔,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丝黑发中。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俊朗不凡之人,完美地无可挑剔。
这才堪堪配得上光风霁月这四个字。
裴钰一个男子,看得呼吸一滞,收了收心神,开口说道,“属下没什么骨气,怕是立刻便会答应了。”
孙玉城站在一旁摇了摇头,“昨日太子说,我既能放你出去,便能再送你回来。那言下之意,几乎便是认了……”
他后头的话不敢直接说出口,太子的意思几乎便是认了,是自己陷害陆遮。
孙玉城继续说道,“但凡有一丝血性的男子,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若是属下,断然不会接受,纵然是死,也要死得清清白白。”
裴钰握紧了身旁佩剑,“死有何难,忍辱偷生岂不是更难?”
“只为了一口气,便放弃生存的机会,实在过于迂腐。”
他眸子一亮,缓缓转头看向裴长意,“世子爷一向教导属下,做人须得变通。”
“我大可曲意逢迎,先应下太子,再寻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摆脱他的摆布。”
孙玉城低着头,小声嘟囔着,“活人与死人也就差了这一口气,若是做人失了名节,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裴长意并未定夺裴钰和孙玉城,谁人说得有道理。
他细细把玩着手中酒盏,不动声色地屈起手指,顿了顿,又悄然松开,似乎并未将他们二人所说的话放在心上。
裴钰按耐不住开口问道,“世子爷觉得,那陆遮是怎么想的?”
“他究竟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孙玉城抢着开口说道,“他没有答应,他虽然并未直接拒绝,可显然是被太子爷吓到了,不敢……”
自从处理书生案,孙玉城对陆遮的才情和骨气都有几分了解,心中对他不免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情。
裴长意放下手中酒盏,缓缓转头看向裴钰和孙玉城,他眸色深黯,晦暗不明,让人瞧不出他的情绪。
他嘴角微微勾起,眼里没什么温度,语气无甚波澜,“陆遮比起你们二人,聪明得多。”
这是什么意思?
裴钰和孙玉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正欲开口,见裴长意从案卷底部抽出了书生案,在上头亲自盖下他的印章。
“准备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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