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瑶夜匆匆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在主持给她安排的房中坐了一会儿,屏气凝神,细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碧玉整个人靠在门边,探头探脑却又不敢走出去。
碧玉神情紧张,“大姑娘,你说官府的人到了没有?世子爷呢?当真是他吗?他怎么会突然过来,此刻他在哪里?”
徐瑶夜神色凝重,并未接话。
一旁的五福嬷嬷给徐瑶夜递了杯茶水,回过头去狠狠瞪了碧玉一眼,“你这丫头,性子越发不够稳重了。”
“今日我们是来为侯府祈福的,世子爷过来自是再正常不过。”
“如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自乱了阵脚,还要干扰大姑娘。”
徐瑶夜接过茶水,打开盖子轻轻浮了浮,低头抿了一口。
“这茶是庐山云雾,香气醇厚,清香甜美,确是好茶。”
她撩了撩眼皮,抬眸看向碧玉,“不论你是不是看错了,世子爷当真来了,我也不必惊慌。”
“如今我在房中为侯府祈福,外头发生的事,我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一旁的碧玉点着头,她心绪不宁,但看自家姑娘这般淡定,也平静了些。
五福嬷嬷从徐瑶夜手中接过茶盏,颇为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大姑娘,我听着外头已是热闹起来了。”
官兵们的动静很大,徐瑶夜微微颔首,心头一松,面上满是喜色。
她抬眸看了碧玉一眼,“好了,怕成这般,带你过去看看。”
徐瑶夜在碧玉的搀扶下,偷偷地往香月房走去。
她此刻换上了侯府世子妃的衣裳,旁的是不怕,只怕遇上顾家三郎恰好逃出来。
既是偷偷看戏,徐瑶夜躲在阴影处,看着大批的官兵涌了过来。
黑色玄甲,密密麻麻,从绿荫之下穿梭而过。
见那些人进了香月房中,徐瑶夜松了口气,抓着碧玉的手微微用力。
她低垂着眼眸,眸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厌恶,嘴角牵起,满是阴冷的笑意。
她终于把顾家三郎解决了。
如此她便可高枕无忧,再也不需日日夜夜担惊受怕了。
她正暗暗高兴,一旁的碧玉却猛然抓住了她的衣角,“大姑娘,好像不对劲。那些官兵怎么自己出来了?”
徐瑶夜猛然抬头,心口往下坠。
果真,黑色玄甲穿涌而出,可却没有顾家三郎的身影。
隔壁厢房中,徐望月双手交叠在一起,倒是没想到裴长意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是为什么事,亦或者是为什么人,本质上与裴长意并无关系。
现在还不到时候,若是让裴长意看见了那人名字,以裴长意的精明,自然一下就猜出所有来龙去脉。
徐望月赌不起。
而今之计,就是将自己脱出来。
她狠了狠心,第一次迎着裴长意的目光:“世子爷在我屋子搜了一圈,又大动干戈让官兵这么一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无论我今日在次做什么,藏什么,写什么,恕我直言。”
“这都与世子爷您无关。”
裴长意不言语,一双清冷眸子锁着她的身影。
不卑不亢,如同一根柔弱蒲草,虽在烈风之中,却坚韧不拔。
只是这根蒲草,心中无依附对象。
又或者,想要攀绕的对象,并不是他。
裴长意才从未能找到私会对象这件事里挣脱开来,心中升起的一丝喜悦,就被徐望月瞬间浇灭。
她并不在意他急匆匆为她而来。
甚至还觉得他冒昧打扰了。
她拒他于千里之外。
一如既往。
裴长意心中憋着一口窒闷之气,连带着语气都有几分冰冷。
但依旧无法说出一些同徐望月一般无情的话。
“留在房中。”
他踏出门口,转身将松月房的门阖上,不漏一丝光亮。
徐望月还未出阁,不能出来面对这些官兵。
他看着眼前的官兵们在香月房中横冲直撞,四处搜查,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未曾看到。
裴钰小跑着向他走来,压低嗓音说道,“我赶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裴长意点了点头,的确,香月房中若当真是顾家三郎,他也的确有这般能耐,赶在官兵来之前先逃跑。
“派你的人去附近看看。”
裴钰跟在裴长意身边久了,自然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世子爷今日,是非得放顾家三郎走不可。
他注意到,裴长意的眼神始终落在远处一棵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