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过不多时,两杯红茶摆在了德内尔和安妮的面前,德内尔不由得看着蒸腾的热气出了神。
“看得出来,您深爱着薇尔莉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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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内尔抬起头,坦率地回答:“没错,虽然我很久之前就以为自己已经不爱她了,但真正离开她后,我便认识到那种淡漠不过是可悲的伪装。”
安妮眼睛突然红了:“我深有同感,将军。”
见德内尔向她投来关切的目光,安妮深吸一口气,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她不是菲茨伯爵的继承人,而是菲茨伯爵继承人的遗孀。
“我必须谢谢您,谢谢我们的法国盟友。”安妮抹去眼泪,从脖子上摘下一串银链展示给德内尔。坠在银链上的并不是什么饰品,而是一片军人的身份牌,那正是法国抵抗战士冒险从其亡夫的尸骸上取来的。
“事已至此,请节哀吧。”德内尔用苍白的话语徒劳地安慰着安妮,“在这个困难的时期,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学会坚强,再坚强……”
“是的,将军。”
四十分钟后,安妮带德内尔返回菲茨伯爵处,德内尔在路上看到了一个长相非常高卢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见到身着法军军服的德内尔后,显然相当吃惊,随后戒备地扭头就走,让德内尔感到莫名其妙。
或许是为英国情报部门服务的法国籍间谍吧?如今有志于救国救民的法国人无不效力于戴高乐领导的民族抵抗委员会。至于那些为英国人跑腿的法国人,或者有种种前科不被法军接纳,或者贪财好利、有奶就是娘,见了他这个法国将领心虚也算正常。
不是什么要紧事,让这些个人找英国佬混去吧。
“你们回来了?”菲茨伯爵还在地下室里等着,“我已经让助手去搞台打字机了。”
“不着急,你们准备让谁带信去苏联?”
“你们的熟人,现在的法国空军装备部长多米尼克·穆兰,我们获悉他马上就要赴苏考察,就打算让他送去了。”
“他知道其他细节吗?”
“不知道,我们只和苏联的人民内务委员会对接。”
德内尔顿时叹了口气:“到时候少不了给他赔罪了。”
…………
“云层太厚了,什么都看不见。”
罗贝尔疯狂转动脖子观察四周:“我已经完全听不到德国佬的动静了,你呢,加斯?”
“看来是让那兔崽子跑了。”僚机加斯帕尔回答。
“别追了,回吧。”罗贝尔的耳机里又传来了二中队亚历山大·杜卡斯基上尉的叮嘱,“今天我们是来带新的,不是来狩猎的。再不整队,你的法国飞行员们队形就要散架了。”
“不至于吧?!”罗贝尔不敢相信这批新来的飞行员竟然连最基本的编队飞行都做不好,他火急火燎地驾驶战机钻出云层,发现由新飞行员组成的四机编队极为规整,转弯平稳且升降有序,充分展现出了法国飞行员一贯的高素质。
罗贝尔立刻笑骂杜卡斯基道:“你他妈的。”
耳畔传来了杜卡斯基欠揍的笑声。
“再飞十五分钟就回图拉,现在转向15方向。”罗贝尔随后下令,立刻收到了一连串的回应。
本次训练顺利完成,总共九架雅克,一架不少地回到了机场。
“雅克-9D怎么样?”
熟悉地声音让正出舱的罗贝尔在原地僵了几秒钟,然后便一脸惊喜地回身:“是您,多米尼克中校!”
“哈哈,是我,罗贝尔,好久不见了!”多米尼克兴奋地挥舞右手,“见到你真让我开心!”
“我也是,中校,不,现在是上校了!”罗贝尔立刻跃下机翼,和自己的老上级来了个热情有力的拥抱。
拥抱过之后,罗贝尔才顾得上询问多米尼克的健康状况:“您怎么还拄拐杖啊?不是早就痊愈了吗?”
“是早就痊愈了,但不久前又摔了下。”多米尼克自嘲地顿了顿左手上的拐杖,“我的车让邮差怼沟里去了,不然也不会能抽出时间来苏联出差,嗨,说是出差,其实主要工作是来看看你们。洛林、香槟大队我都去了好多次,就你们这个英雄团队,我还从来没亲眼见到过。”
“我们现在可不叫诺曼底大队了。”
“知道,知道!”多米尼克看着骄傲的罗贝尔喜不自胜,伸出手指戳了戳后者胸前那一排勋章,“诺曼底团的大队长,多气派啊!你父亲可为你感到骄傲了!”
说着,多米尼克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家书,递到了罗贝尔面前。在他身后,一个蓝帽子的苏联军官意味深长地看着这封信,而兴奋的罗贝尔起初完全不曾留意到身边多了这么个苏联军官,直到多米尼克等人返回莫斯科,而这个军官却留了下来,他才感觉到不对劲。
“嘿,罗贝尔。”杜卡斯基在晚间时分找到了罗贝尔,“去趟团指,皮埃尔团长找咱俩有任务。”
“夜航任务?”
“不知道。”
罗贝尔摇摇头,戴上法国军帽和杜卡斯基一起向团部走去。